崔荣绍赶到竹笙院的时候,萧景泰已经换了身家常袍子,意态雍雅的坐在案几后面喝着清茶。
听到动静,他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沈大人请你去喝茶?”
崔荣绍在他对面跽坐下来,长舒一口气,兀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摆手道:“别提了,幸亏同福去的及时,这才把我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
萧景泰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他还从没有看到崔荣绍这么烦躁的时候,估计沈修和说的话,戳到了他的痛脚。
“不会是说起了你的亲事了吧?”萧景泰挑眉看着崔荣绍问道。
崔荣绍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儿噗嗤喷出来,勉强压制住咽下去后,抬起眸子恨恨的瞪了萧景泰一眼,咬牙道:“一丘之貉!”
“诶,你这可是误会我了!”萧景泰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私事我何曾多事干预过?只是诚如你劝我的那般,若是遇到合适的,就好好把握住!”
崔荣绍脸色缓和了许多,含糊的点点头,应道:“一切随缘吧,还没有遇到,只能说缘分未到,再说,我不想将就。。。。。。”
一辈子的大事,谁愿意将就呢?
萧景泰认同的嗯了一声,这才转移了话题。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萧景泰问道。
崔荣绍这才有了笑模样,从怀里掏出一封物事,递过去,一面说道:“当年杜氏生产的前后两个月内,荆氏族中也有产妇生产。但巧合的是这几家中就只有时年还是世子夫人的杜氏产下男婴,其他族中产妇生的皆是女儿。”
萧景泰心中原有的猜测落了空。
他原本就猜测如果杜氏当年产下的是双生子,那么在舍不得扼杀其中一个亲骨肉的情况下,只会将其中一个婴孩寄养在族中其他远亲房头里。新生儿必须要报户籍,所以,才会让崔荣绍去查同期报户籍的其他族人。可没想到这条线查下来,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在他沉吟的当口。崔荣绍继续说道:“这条线查无所获后。我就想,杜氏是否可能狠下心来将孩子送给了家族以外的人家,只是这孩子毕竟是他们的亲骨肉。应该舍不得托付给条件穷苦不知底细的人家。”
萧景泰眼眸晶亮的看向崔荣绍。
崔荣绍便咧嘴一笑,眸底有些得意,续道:“我从杜氏和安庆伯身边的人际关系入手,结果发现杜氏产后不久。一直在安庆伯身边当管事的童兆林离开了。”
“童兆林?”萧景泰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形象。
“童兆林,安庆伯荆纬的副将。景泰你应该还记得先帝在位时大周与南境的那场战役吧?”崔荣绍笑着提醒道。
先帝年间大周与南境的战役萧景泰虽然尚且年幼,却也曾听祖父讲过当年的战况。余老太君的公公当年就是主帅,在那一场大战中招奸逆陷害。余家一门三将,只留下了一脉。余家军受重创后,是萧景泰父亲萧越挂帅带的兵赶往边境支援。安庆伯荆纬是左将军,童兆林当年常跟随荆纬左右。作为副将跟着上了战场。
只是在那场战役中,童兆林右腿中箭,伤愈后却不再利于行,只能从副将的位置上退了下去。
荆纬念其多年来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不忍弃他于不顾,就将人留在身边,当个掌管外堂庶务的管事。
杜氏生产后,童兆林就离开了安庆伯府,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关于童兆林的隐居之地还要进一步追查,但目前为止,最为重要的是查证杜氏当年是否真有产下双生子这个事实。”萧景泰收起手上的笺纸,整容肃然道。
崔荣绍附和道是,笑道:“关于产婆太医这些,我调查起来不大方便,只能是靠你自己了!”
“你帮的已经够多了!”萧景泰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兄弟二人不曾正面地向对方道一声谢谢,只因为他们觉得男人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的,只要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和想法就够了。
眼见着午膳时间就要到了,萧景泰留崔荣绍在竹笙院用膳。
晨曦刚把膳食摆上来,就听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木屐声。
“是姑老爷来了!”晨曦伸长脖子往院门口看了一眼,回头对萧景泰二人禀报道。
“姑老爷?!”崔荣绍不由自主的瞥了萧景泰一眼,眨巴的眼睛问道:“沈大人是来找你的?!”
“当然不是来找你的!”萧景泰嗤笑一声,搁下筷子时,就见沈修和迈步走了进来。
“四郎!”他喊了一声,转眼见崔荣绍还在,脸上笑意越发温暖和煦起来:“荣绍正准备用膳呢?”
“是,沈大人一起?”崔荣绍含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