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祸水东引
晓鼓响过三巡,荆世男一袭戎装穿戴整齐出现在惠安堂的堂屋里。
屋内挤满了人,荆世男的两个弟弟和弟媳妇,以及各个房头的孩子都在屋里等着。
老伯爷和老夫人端然跽坐在罗汉床上,看着荆世男走进来,跪下给二老磕头拜别。
老伯爷倒还好,他自己也是从战场的血雨腥风里走过来的,知道男儿就该如此,顶天立地,保家卫国,才不辱没这一身铮铮铁骨逍遥至尊录。
老夫人毕竟是妇人,看着儿子又要披甲上阵,拿性命去拼搏,就忍不住担忧落泪。
荆世男向来是个心硬的,他没有与父母亲多说什么,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道了一声保重,就转身阔步出了房门。
老夫人杜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用帕子捂着嘴呜呜哭了起来。
荆世男走出去很远后,仍然能听到老伯爷声音洪亮的对老夫人说:“哭什么,世男能领兵出战,那是圣上器重,是安庆伯府的荣耀。。。。。。”
荆世男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快步往外走去。
出了府门的时候,有一副将快步走近,头靠近荆世男,低声道:“将军,嘉仪娘子来了!”
虽然嘉仪县主已经被陛下贬黜为庶人,但她可还是珍贵妃的亲妹妹,就凭珍贵妃宠冠后。宫的地位以及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副将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也要卖她几分面子。
荆世男的身子明显一僵,犀利的眸子环视了周围一圈,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这才问道:“她在哪儿?”
流言的事情副将早已经听说过,只是此前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荆世男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一贯是严于律己的君子,可这会儿嘉仪县都找上门来了,想来不让人多想都不成了。
副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低声道:“人就在大树后面等着。”
荆世男的脸色十分难看。那是一种被人撕下伪装。袒露人前的尴尬。
“留下一骑,你们先出发去军营,我一会儿赶过去!”荆世男沉声吩咐道。
副将恭敬道了声是。他也是聪明人,关于顶头上司与嘉仪县主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儿好处!
荆世男看着副将带着几名参将先行离开后,这才快步走到大榕树后面。用劲一拉,将躲在树后面的嘉仪县主给拉了出来。飞快的闪身进入一条巷道。
“你来干什么?”荆世男面无表情的冷声问道。
嘉仪县主一身白色的襦裙,鸦青色的鬓发挽成一个低矮的蝶髻,头上没有像往日里那般堆叠着珠翠,只用两支水头极好的玉簪子簪着。看着清瘦了许多,下巴削尖,眼睛也显得黑且大。弱柳扶风的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荆世男看着她这副打扮,却是半点儿怜惜之情也没有。
就凭她是珍贵妃的妹妹。生活就不可能过差了。虽然被打回了白身,可她的衣着装扮,就是一般的官家娘子都比不了。。。。。。
嘉仪咬着下唇,看着正眼都不看自己的荆世男道:“世男,你要走了,我来送送你!”
荆世男态度有些冷硬的说道:“嘉仪,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你还不明白吗?若你明白,今日就不该到这儿来!”
嘉仪县主看着他,一袭戎装的荆世男高大冷峻,就像是天生的战神,带着一股子沉凛威严的压迫感,眼神冷漠的几乎能将人冻僵。
嘉仪县主怎么会不明白?
就算是余氏死了,赵天佑也死了,他们也是不可能了。
但她却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了他。
凭什么自己就得被打回白身,沦为任人践踏的地底泥,而他却依然是大权在握,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她心里这样怨着,可自己却又不争气的放不下他。。。。。。
她爱荆世男,却也恨荆世男,这样的矛盾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她几番挣扎,最后为了他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却换来这个男人冰冷强硬至斯的态度。。。。。。
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嘉仪县主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海盗的野望。
她就知道,荆世男一直以来只是在利用她,根本就没有对她产生过真正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