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并非罪大恶极的人早日归天……
后续事务关注一多,江含征便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对那个竹溪县衙犯关心太过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口气有些不太好,“你不过才见他一面就开始同情他了?”拐弯抹角地发脾气,“罪犯就是罪犯,难道长得人模狗样一点儿就不是罪犯了?”
越说语气越不好,“我以为,你天天看着我,便不会对其他的脸有感觉了,现在看来,竟也未必,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收心,莫要染上那些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坏毛病。”
夏初菡:“……”
什么意思,他这是什么意思?
夏初菡满头黑线,只觉得此生永远无法理解江大人那颗清奇的心,对这番不着四六的话,她张张嘴,再张张嘴,终究无言以对。
江大人反思了一下,软下语气:“你是不是觉得闷,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带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里?”
夏初菡:“……”
她简直受宠若惊,只是,她到底说了什么,竟让巡按大人一下子误会到了这里?
刚想说不用了,但看到江大人那一脸“我也很想出去”隐隐期待,脑子一抽,不知怎的就说出了一个地方,“宝林寺。”
“……”江含征想,他家小尼姑还没有对寺庙断奶……
由此可见,江大人的脑回路确实清奇……
驱车来到宝林寺,寺庙不小,虽天寒景萧,但香火不败。
夏初菡随江含征转了一会儿,便委婉提出,想自己独自走走。
江含征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满面不悦,但到底不紧紧把在她身边了。
夏初菡在寺中漫无目的地乱转,其实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转什么,然后,便转到了一处杏林前,看到了让她印象深刻的一幕。
树木掩映中,一名男子满面陈郁满面哀恸,正对一片虚空低低地述说着什么。
走得近了,男子的面貌落进她的目中,霎时让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来:倪云清。
草木凋零,四野萧条,男子站在女子的面前,僧衣寥落,声音哀乞:“……我没有忘记,菀娘,
九年十个月零五天,这是我们分别的日子,我没有一天忘记。
我每天生活在痛苦和思念中,没有办法专心读书,没有办法接受别的女人,我想,我不能娶你,但我总可以不娶别的女人……我伤了你的心,那便让我受千百倍的痛苦来还你……”
他苦苦一笑,神色哀切,“你问我为什么会看到你,其实很简单,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我们分别的那一天,你哭着离去,我却束手无策,醒来后,只觉得万箭穿心,万念俱灰,然后,我去了我们经常去的那条河边,跳了进去……”
他眼中有泪光闪动,神情凄恻,“可是我没有死成,我被人救了,但自此,我却能看见鬼魂……
母亲抱着我大哭,我是多么恨自己,爱人留不住,还惹得老母伤心……
我从一个阴魂那里听说了你和表弟的事,”他眼中泪光更盛,唇边却仍是哀戚的笑,“我想,菀娘你这是忘了我了么,在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的时候忘了我了么?
真是比菀娘你从我面前哭着离去时还戳我的心啊,如果这是菀娘对我的惩罚,我受着,就是菀娘要我命,我也绝无二话。”
他没有理面前的女子略略动容的表情,继续陈诉,“可是我很担心你们,菀娘,这样是不对的,你们在玩火。
我不知道怎样劝阻你们,当我竭尽全力想办法的时候,你们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