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该偿命,但他毕竟是我师兄,求孙大人念在我蓬莱派的薄面上,给他一个全尸。”司马竟朝着孙知府拱拱手,孙知府自然清楚蓬莱派是受天家管辖,面子可十分大,也便点点头同意了。
官差们来去匆匆,来时气势浩荡,去时押解着向天衡下山,热热闹闹的蓬莱派重新冷清下来,因为司马常病逝之事,司马竟也无心举办五年一次的蓬莱论剑,将派中的各位贵客都遣散,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心灰意冷。
虽然不忍心,但慕容傲天还是向他开口告辞。
“我们已经叨扰了好几天,如今事情已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留了,司马兄。”
司马竟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慕容傲天,东无痕,玉临风,以及坐在轮椅上的姜夏,若是他们都走了,这蓬莱派便真成彻底的死水了。
“姜姑娘的身子还没好,你们何不多留几日?”司马竟呐呐开口说道,“还有你们那位朋友,如今还在昏迷不醒之中。”
“不过是一箭,当我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们偏偏要我坐在轮椅上而已。至于那位朋友,倘若司马掌门愿意借给我们一架马车,便再好不过了。”姜夏眯着眼睛笑着开口,明明是请求的话,却被她给说得理所当然一般,不过这对司马竟来说,也的确不算是人情。
“这倒不是难事,只是我明日也要启程去归都,你们果真不愿意与我同行么?”司马竟徐徐开口,慕容傲天和东无痕两两相觑,他们都不想让司马竟知道太多。
“我也去过归都几回,这路程也再熟悉不过,几位知晓的,我父亲无缘无故便突然病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我正要去查清前因后果,更重要的是,都说我们司马家世代守护着皇族的命令,师叔临死前也强调过,我倒要弄清楚,那秘密究竟是什么,能让司马家享受荣华富贵至今。”
司马竟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布满了坚定的决心,慕容傲天想要出言拒绝,却被姜夏给打断:“既然如此,我们自然欢迎之至,有司马少掌门相助,想来我们去往归都之路一定会少走许多弯路。”
慕容傲天和东无痕怔愕地低头望住姜夏,他们没想到姜夏会就这样答应,都给她使眼色,然而姜夏却将那目光都给无视,只微笑着望着前方,司马竟见姜夏这般爽快地答应,眼中不由升上几点亮光,他快步走到姜夏面前,“果然还是姜姑娘爽快,能够结识姜姑娘这样的人物,也是我司马竟三生有幸。”
司马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和姜夏击掌,看到司马竟激动得无以言表的模样,慕容傲天和东无痕只能又是无奈又是苦笑。
“还有我。”冷漠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一齐望向大堂门口,正见穿着一身玄袍的木心缓缓朝里面走进来,他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投射出更长的影子。
“表哥?”司马竟看着前方的木心,眼中涌上几分惊讶。木心向来我行我素,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他面前死去,他都不会有半分反应,所以知道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司马常去世,他也十分淡然,司马竟因为这个,颇有些记恨他,只是他谨记司马常教诲,没对木心表现出任何不满。
“我也要去归都。”木心缓缓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司马竟看到木心此时冷淡的脸庞,虽然那副表情十几年来都没有任何变化,然而此时,他却能够察觉出木心眼眸里酝酿着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巨大力量,好像积累多时的怒气,终于要爆发了一般。
司马竟能够感觉到,木心在为司马常的过世而感到愤怒。
“那太好了,表哥如果也去的话,咱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司马竟笑着缓缓开口,他并没有将木心心事戳穿的打算,只要他知道木心的心并不真的是木头做的就成。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也还有我这个表哥,姨父没了,我会代替姨父照顾你。”木心终于将那天自己没有说的话说了出来,那天他听闻司马常去世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呆滞和平静,他没有司马竟那样情绪激动,只是站在原地,直到司马竟不再闹腾,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表哥,我就知道,你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不枉父亲生前对你那般好。”司马竟缓缓开口,说到司马常,他心里又添了几分悲怆。
短短几天之内,他不但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自己敬重的师叔,失去了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兄,更失去了生身父亲,这对从小没有过任何灾难挫折的司马竟来说,实在太过残忍,姜夏望着眼前憋忍着自己情绪的司马竟,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第一次见面的贵家公子,如今的落魄少爷,对比还真是鲜明。
但无论如何,他们是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对姜夏来说,她只是路过了一个故事,故事结束,她也该启程,开始下一段旅途了。
司马竟将蓬莱派的破烂摊子丢给了自己的二师兄,只带上福至一个随从,便同姜夏等人下山了。
虽然去过归都很多次,但这一回,他的心情是最为沉重的。
一行人分三辆马车,姜夏与蹦蹦跳跳一辆马车,玉临风、东无痕以及那昏迷不醒的男子一辆马车,司马竟、木心和慕容傲天一辆马车,福至当作马夫,他们翻过蓬莱山,马不停蹄地朝归都赶去。
到归都需要一天一夜的脚程,他们早上出发,傍晚便到了距离归都最近的云城,归都既是当初的都城,那云城也就是距离都城最近的城市,发达程度很高。
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居住,刚安顿下来,姜夏正准备带着蹦蹦跳跳下楼去吃饭,门外的敲门声便响起。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东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