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
刑部尚书严富令热情接待了两人。之恺却摆手表示不必客套,遂一五一十的道明了谭亦文一案的前因后果,并将所收集的厚厚一本证词亲自交到严富令手上。
严富令郑重其事的接过来,当即向之恺和袁从铭表示——必定彻查此事。
一直到两人走出刑部衙门,袁从铭都十分收敛,再没像来时那般,故意说一些隐晦曲折的话试探之恺。只是神色如常的对之恺说道:“严尚书的为人你大约也有所耳闻,嫉恶如仇,秉公任直,是朝中难得的刚正不阿之人。此案证据确凿,有理有实,应是十拿九稳。”
之恺淡淡笑了笑,遂即点头。
当然、必须——是十拿九稳。
……
袁光正当天晚上便将刑部欲彻查谭宇文舞弊一事转告了安伶;而袁从铭那厢,则鼓励芳芳以此事为契机,向安伶再提退婚。
芳芳有些犹豫,她对自己的表达能力毫无信心,上次那番适得其反的努力,令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十分沮丧。
袁从铭早有准备,从怀里抽出一页纸来,上头洋洋洒洒写满一大篇说辞。让芳芳只需照着记熟,再对安伶原样背出来便是了。
芳芳满怀感激的接过来。大哥真是体贴,她感动得几乎涕泪纵横。
三日之后,她再度鼓起勇气,来到安伶房里。
袁光正“碰巧”也在。
“……此人道貌岸然,实则虚伪不堪……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一个品行恶劣的人……”
紧张之下,本来背得滚瓜烂熟的芳芳忘了许多词。然而,毕竟有那篇说辞作底气,偶尔灵感上来,又加入些自己的发挥,虽然还是说得不怎么顺溜,然而好歹也是表达清楚了。
袁光正面含微笑,频频颔首。
安伶面色沉重,久久没有说话。
芳芳小心觑着她,一边深呼吸一边暗暗为自己打气,手心里都是汗。
“你上次说,谭宇文在书院寝舍对你欲行不轨一事……是真的么?”安伶不知怎地,又想起这事来。
袁光正极其轻微的冲芳芳点了下头,目光鼓励。
芳芳一脸诚恳,认真的道:“是。上次我没有说得太清楚,但我没有说谎,事情是千真万确的。”
果然,安伶又沉吟了好一会儿。
良久,她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既然如此,算我白费力气。这事……便罢了。”
她话虽妥协,然而,到底是有些不高兴。
袁光正连忙安慰,“这事虽突然,却也不算坏事。横竖眼下我们同谭家,是没什么关系的。若是待芳芳嫁过去之后再东窗事发,那我们也难免不被牵扯。说起来,倒还算是走运了……”
“呵,”安伶冷笑,转头去看袁光正,“如此说来,还成了好事了?”
袁光正略有些难堪,面上却继续陪笑,“夫人莫急,芳芳年纪也还小,不愁没有好人家。而且她也想挑自个儿中意的,便由她去吧,左右咱们做父母的,也好省点心……”
芳芳见父亲唯唯诺诺,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在这方面,她一直很同情父亲,甚至有时也会腹诽:别人家的妻室都是以夫君为尊大,在府上都是温婉贤惠、相夫教子……怪只怪父亲当年偏要攀附什么皇亲国戚,好不好的非整只母夜叉回来,一天到晚像个祖宗一样的供着……
然而腹诽归腹诽,她也知道,父亲又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大多数人都要精明狡猾,这些年,父亲能在朝中青云直上,前程一片大好,很大程度上皆是拜其驸马的身份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