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也震惊了许久,我没有想到此时的大阿哥竟然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敢在这个档口把矛头指向佟国维,要知道明珠已经下了狱,就算大阿哥在西北颇有战功,要想完全独当一面,还是很欠缺的。
天气又开始炎热起来,树上的知了吵人,我吩咐秋葵等几个替我拿棍子粘。我躺在葡萄架下的凉椅上远远看见大阿哥独自一个人前来,便坐了起来,并没起身迎接。
大阿哥一身轻便衣袍,看样子是下了朝之后回宫换了衣裳才来的,也就是说不会有什么急事。
康泽木给大阿哥搬来了椅子,就坐在我的旁边,上了茶,她们都告退了。
大阿哥坐下来就开门见山道:“这次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这宫里不会再有人敢说什么闲话了,皇阿玛已经处置了好一些人,听说有十几个宫女都被割了舌头。”
我正在喝水,一听这话险些要喷出来,割舌头这也太恶心了,我扭头瞪眼看他,他很快明白过来,连忙笑着告罪。
大阿哥什么都好,就是个性急躁,有些不沉稳。
我有些于心不忍,为那些宫女说情道:“不过传了几句闲言碎语,不至于要被割舌头这么严重吧?今后她们怎么吃饭,怎么生活呢?”
大阿哥一脸严肃,“身为奴才当然不可随意讨论主子,何况还是这样的……”
开的茶叶,也没有出声。
大阿哥笑着调节气氛,“我也没有想到这事情会这样顺利,皇阿玛好像早就想要给佟佳氏一门教训似的。”
我思绪漂浮起来,最近这一年来,康熙和佟佳氏的关系越来越冰冷,听说已经到了好几个月不见一面的程度,我不知道我在这里面扮演了多少分量,只是佟佳氏一门远不如从前那么风光了。
大阿哥也许正是看着这一点,才大着胆子把借机把朝中的视线从明珠身上移开。又或者,根本是康熙想要腾出手来整顿这些位高权重的元老朝臣。
我顿了顿,还是提醒道:“多谢大阿哥好意,不过大阿哥也要自己多多提防。”
他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我只好把话又说得更加明显一些,“京城里面的豪门望族眼看就要倒下两个,这要牵连到多少人?可皇上还不是雷霆手段,说降罪就降罪了,这不是太快了吗?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他好像若有所思,这让我很得意,果然活的年岁长一些,看的事情会透彻一些,看来我的脑袋还没有废,这是这些天来唯一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舅舅被问罪并不是偶然,有可能是被人猜到了皇阿玛的心思,再顺水推舟?”
我点点头,说:“就跟我这次的事情一样,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次险些被人诱骗,虽然我不愿意追究,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晚上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被惊醒过几次,而且这几天晚上我不敢一个人睡,而且要求康泽木或者秋葵在我房中守夜才能安心。
如果再想的复杂一些,这会不会是别人安排的局?因为我横看竖看,总看不出那两个斯文的孩子会是这种事情的惯犯,看着也不大像啊!
而且我出宫的过程也太轻松了,在紫禁城里面教条规矩还是很多的,宫女要熬到二十五岁,嫔妃除非有皇帝特别旨意,否则更是终身不能踏出皇宫。
我想得脑袋有些疼,于是闭了眼睛揉揉太阳穴。另一只手里面的茶杯被人轻轻拿走,我睁开眼睛一看,是大阿哥凑近在我面前,轻轻将茶杯放在圆桌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类似鼻烟壶的形状,上面画着花鸟栩栩如生。
在我的注视下,他打开小瓶子,瞬间一股清新气氛散发出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他倒了两滴在手指上,把瓶子递给我后绕到我的身后,轻轻为我按揉太阳穴。一边解释道:“这是我命宫中老嬷嬷静心调制出来的花香,听说有怡神的功效,便拿过来给你。”
我对这暧昧的气氛有些局促,忙扭捏着要起身,他强按着我示意我不要乱动,温柔的在我头顶轻声说:“听说你夜里睡不好,晚上你可以让康泽木在床前摆上一杯水,在洒几滴花露在水里晕开,或许会有些效果。”
一个行军打仗的汉子突然对我这样温柔起来,我有些无所适从,只好硬生生的坐着让他按揉,好在近前再没有别人,稍稍减轻了我的尴尬。
自从他在酒楼救下我之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是近了一些,又好像还停留在原地。
我心里面仍然有沙尔斯的位置,五年青梅竹马的缘分,沙尔斯对我百依百顺的纵容,让我彻底的养成了公主病的性格,也养成了对他的深深依恋。
一日,我接到乾清宫太监的传唤,说康熙一个时辰之后要在养心殿召见我。
这是少见的事情,事实上自从康熙在慈宁宫短暂居住之后,我就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他突然召见,会不会也是为了今次的事情?
我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去了,见面之后,康熙并没有跟我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跟我一起谈论日常琐事,或者拿出一些书法画作一块品论,我对这些自然是不通的,康熙便耐着性子为我一一讲解,就好像他整天闲着没事似得。
到日落西斜的时候,他还特意留了饭,等我从养心殿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算起来我在养心殿跟康熙独处了大约四个小时。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时间过得太慢了。
宫里面的风向标又变了,如果说有些宫女被割舌头之后,成功的震慑住谣言的流向,那么这次康熙的召见更是彻底的绝了那些要看我笑话的人的心思,我再也没有听过对我不利的谣言。
反而这阵子上门来拜访我的人却日渐多了起来,我不得不也学着我的姑奶奶孝庄那样,只留她们在偏殿里头喝茶,而我推说身体不适,不方便召见。
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在京城里面孤身一人,姑奶奶又没了,无权无势的,都来巴结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