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的旖旎皆在这一瞬被击碎,那些被破坏的美好皆化作利刃,片片入心,刀刀见血。
而后,她便从伏尧面上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担忧,也并非焦急,而是一种……哀伤撄?
他修长而半敞的身躯在空中僵悬着,沉默漫长得仿佛连时间也被这种哀伤凝住了般,直到门外再次传来忧急的催促声,忧急得连心软的她都开始犹豫要不要也催促他时,伏尧却一伸手将她拥住。
“你听好了……”
他身体有些发凉,声音也似染了风寒般沙哑,“无论接下来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要信我。偿”
“……怎么了?”
她察觉出些不同寻常,却无法推开他的臂弯去看他的表情,只能眉心紧锁,强挤出一丝笑意,“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去就是了,我……等你。”
可那人没有说话,似连呼吸也停滞了般的沉默。
好一会,才再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好,你说的……你会等我。”
“是……你快去吧。”
她苦笑,抢先将他推开——她不要他先放手,既要分离,她主动些,才好不会那般痛。
然而伏尧起身时,心还是针扎般痛了起来。
原来……她还是错了。
分离的时候,无论谁先走一步,心痛的程度……并不会减弱半分。
“你说好的,会等我的。”
她故意背向门口,不忍看他离开,可不想伏尧没走几步,竟又回头这般定定看着她。
“是是是,等你等你,一千一万年都等你,你快走。”
那执拗的模样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索性转身朝他用力摆手道别,只差最后没用个“滚”字——九五之尊……四国战神?每到她这,就孩子气得跟三岁孩童似的,她都答应等了,就那么怕她食言么?
然而看他一笑转身,匆匆离去,长长白影转过屏风便要消失不见时,她忽然有种冲动叫住他。
却……忍住了。
面上所有的轻松这一瞬都如山般压下,她躲在纱幔垂下的阴影里,耷拉着头,手扯着衣襟,身子微微颤抖……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他离开,其实……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听到薄萃病危的消息时,她竟有些从心底最幽深处燃起的窃喜……
如果那女子不在了……
可几乎是同一瞬她便开始后怕,为自己有这般可怕的想法感到后怕。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类,可这一刻依然为那一瞬的想法感到惊惶,她差一点……就变成后宫里常见的,那种让自己讨厌的女人了。
可即使是这些女子,也有不少是被逼出来的吧……
老实本分也未必就有什么好下场,水深火热,处处危机,一个不慎兴许便连带满门抄斩……
所以,她才这般讨厌后宫啊,讨厌为了爱情,甚至不是爱情的东西步步为营,费煞心机。
她叹了口气,才发觉身上有些冷了。这露华池依然水气氤氲,温暖如春,却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离开便冷寂难耐。
“翡冷,替我拿外衣进来。”
膝盖也有些疼痛复发,她呼唤侍女前来伺候,片刻后,翡冷便贴心地带着衣物出现。
瞥见她臂上犹存的红艳朱砂,翡冷忍不住偷偷在心底哀叹,却不敢多嘴戳伤心事,只是安静本分地伺候主子穿戴齐整。
“主子……你冷的话,我们回宫好不?”
见女子着好外衫后便只坐在软榻上发呆,翡冷犹豫了很久,才小声问道。
王后病危的事她自然听闻了,今夜侍寝的事铁定是成不了了,即便那位娇贵的病人立即好转醒来,今夜羲王定也是要陪伴一整夜的。
“迟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