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拿起烟杆,闷头抽了口,语重心长道:“老三家的,不是我心狠不给孩子治,这是命啊。先前人都醒了,这会却突然不好了,这是为啥?说明阎王爷是存心要收她,咱庄稼人再犟,还能犟得过天去么……”
柳氏听了白老头的话,登时大哭起来:“老天爷你睁睁眼……要收就收了俺去,俺晓儿才十二啊……”
“二妹……”
“二姐,我要二姐……”
白蕊儿和白馨儿也哭作一团。
白晓儿躺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发寒。
这些就是她所谓的家人,她的长辈。
因为不想花银子给自己请大夫,连这样的鬼话都编得出。
亏她方才还觉得白老头是个公正的家长。
没想却是看走眼了。
至此,白晓儿心中存有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她静静地睁开双眼,扯了下白蕊儿裤腿。
白蕊儿低头,见妹妹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瞧着自己,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
“晓儿……醒了,娘,晓儿她醒了呢。”白蕊儿大叫。
白晓儿看着母亲和姐姐,眼睛一阵湿润:“娘,姐,你们放心,我命硬,阎王爷他老人家不敢收我哩。”
柳氏这会子亲眼看着白晓儿从地上坐起,还能说会道,喜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
可怜她这几日既操心着白晓儿的事,又要忍受婆婆的苛责,那些家务活儿还不能落下一点,身子都快被掏空了。
这骤悲骤喜之下,再受不住,两眼一黑便栽了下去。
白蕊儿和白馨儿姐妹俩个又是一阵大哭。
这时大儿媳丁氏和二儿媳袁氏恰好赶了来,忙帮着把柳氏抬进屋。
白晓儿立刻向白老头提出给柳氏请大夫。
或许因着柳氏是白家的主要劳力,不可或缺。
这回不仅是白老头,就连白老太和白娇凤都没有出言反对,立马派白老四去请大夫。
大夫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姓黄,住得离这儿不过半里地,很快便背着药箱来了。
白老太和白娇凤两个垮着脸,撩了帘子带那方大夫进屋。
方大夫见到柳氏面上的伤痕,吃了一惊,不过作为外人,他也不好问别人家的家事,只默默给柳氏看诊。
不过这回却用了十二分的心思,看得格外认真。
等方大夫给柳氏诊完脉,开始配药,白晓儿忍不住问道:“大夫,我娘得了啥病呀?打不打紧?”
“你娘这是积年成劳带来的气血两虚,加上大悲大喜,一时痰迷了心窍。现下她年轻,掐得住,若这次不能好好调养,再往后几年就得吃大亏了。”
白晓儿和白蕊儿听了,都十分担忧。
白老太只盯着那药包问道:“大夫,这药得多少钱哪?”
方大夫道:“七副药,半两银子。等吃完我再给三嫂换个方子,如此好好调养,两三月就能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