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瞧着白蕊儿。
“姐你没挨打吧?快给我讲讲你是咋和姑说的?”
白蕊儿低头,腼腆地说道:“我……没挨打,也没咋说,我就把姑拉到爷奶窗子底下,说娘病着,你身上也不舒服,我要照顾你们,没空去割猪草。姑……姑她就恼了,咒你还咒咱娘,我急了,就说娘是被她打了才病的。这时候爷在屋里头发话了,训起了姑,我……我就趁机跑了。”
“姐,你现在学聪明了啊,居然还知道拿咱爷来压人了。”白晓儿笑道。
白蕊儿比她想象中还聪明。
“晓儿,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白蕊儿则有些忐忑。
她毕竟在大包子柳氏的熏陶下长大,“孝”这个字同样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回过味来,她才发现今天这事貌似做的有些……
不地道。
白晓儿见姐姐好容易出现的觉醒有了反弹的迹象,立刻急了。
“姐,你做的很好。你让爷逮住她,爷训她,自然是为她好。你想啊,姑这脾气今后要出了门子,婆家会纵着她胡闹么?现在挨爹的训,总好过日后挨公婆的训,说咱老白家不会教闺女。你觉着是不是这个理儿?”
白蕊儿听了妹妹的一通话,忍不住点头:“晓儿说得对,是姐想左了。咱姑的脾气……确实要改改。”
“姐聪明着呢,这不一会儿就想明白了。”白晓儿笑眯眯地说道。
白蕊儿心里头松快了,也跟着笑:“咱晓儿才聪明呢,病了一回倒像换了个人,以前你就是个闷嘴葫芦,娘都替你着急,现在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比我做姐姐的懂的还多哩。”
“我是被撞开窍了呗。”
白晓儿说着,转头见窗外透出朦胧的亮光,于是止住话头,赶紧起床。
她初来乍到的,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哩。
白蕊儿见了忙把漱口的温水端了来,又拧了条热腾腾的帕子给妹妹擦脸。
娘亲柳氏是个干净勤快的妇人,几个闺女也随了她爱干净,早晚都要洗漱。
即使是六岁的小妹白馨儿,脸上也不像村里别的小孩那样总是挂着脏鼻涕,手伸出来,指甲缝里头也是干净的。
这在庄户人家就很少见了。
白晓儿收拾妥当,盘算起接下来几天要干的事儿,白蕊儿拿出针线来慢慢地做。
日头渐渐升上来,眼见着今天是个大晴天。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人声。
准确地说,应该是白老太的骂声。
“个发了瘟的黑心猪婆娘,俺做婆婆的都起来了,儿媳妇还躲被窝里头挺尸……老天不长眼哪,也不降个雷劈烂了你。”
隔了一会子,白晓儿才听到丁氏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娘,大清早的就骂俺,天才刚亮哩……”
“刚亮个屁,日头都高得晒屁股了,灶房里头连口热水都没得……再不起来,今天甭吃饭了。”
白老太叉着腰,拄着双小脚站在二房门口,嘴角快跨到地上。
今天轮到二儿媳丁氏干活儿,她原是打算早点起来盯着。
但清早被白娇凤的事儿一搅,她这心里头不痛快,便多躺了一会子。
没想这一躺,丁氏就犯了懒病。
灶房都这会子了还是冷锅冷灶的。
这老大媳妇,简直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