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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一推事儿（第3页）

既然点了头，自然跟着就商议下来，四太太叫人取了历书来。明玉五月初八生辰，五月初八之后，也有几个好日子，便将下聘日子定了五月二十九这天。楚大夫人十分爽利，跟着就把聘礼也商议了。就照着楚家大爷、二爷成亲那样办，也并无不妥之处。

商议了一个时辰，楚大夫人起身告辞。送走楚大夫人，姨太太才笑着朝四太太道：“……你别多心，这确实云飞那孩子主意。”

说罢从袖口里拿出一份信来，笑着递给四太太：“徐家那孩子过了年便去办了一次货，顺道带了信来。我也是才晓得，你为何一眼就相中了云飞，一个大男人，心思这样细也是难得了。十三这么个情况，真正早些过门才好。”

四太太哪里不希望明玉事儿早些完了，多一日就多一日担忧。明珍倒不至于，三太太大概也明白过来了，可明珠就真正无法叫人放心。

四太太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不出话来。姨太太笑道：“能这样维护，是十三福气，你还担心什么？”

四太太笑了笑，却又叹了口气：“云飞是好心，可也不能拿自己前程如儿戏。上次直沽，我听秦姐姐意思。还是希望云飞能有所建树，云飞看起来也不像庸庸无为之辈……”

姨太太冷笑：“他家里那些人，便是有什么想法，也无法施展！”

四太太想起之前楚大夫人意思，就是为了量往后推，不希望楚云飞早些成亲。现又把迎娶时间恰好安排八月，她细想就明白了楚大夫人意思了，楚云飞只怕也恰好是抓住了这一点，“……也不知云飞那孩子有什么打算？”

姨太太见四太太一脸担忧，好笑地道：“眼下还没成你女婿呢，你就开始为他着急了？”

四太太道：“我是个没大心，不指望别，就指望着他们都好。”

姨太太哪里不明白妹妹心思？当初给明菲议亲，她便说了这样话，只要夫妻同心，安稳一世就够了。不觉就想到妹夫陈四老爷，姨太太神色黯然，片刻才笑道：“你也别着急，明儿等贤哥金榜题名，再给他寻个好媳妇，你就等着抱孙子罢！”

四太太忙完了明菲婚事，头一件便让蔡姨娘搬出了明芳屋子，蔡姨娘一边欢喜一边又十分不舍，收拾了一天，带着日常用品搬去四太太正屋后面耳房。四太太让明芳自己学着管屋里事儿，蔡姨娘便每日四太太跟前端茶倒水伺候着。

明玉婚事有了确定消息，屋里众人都安静下来。四老爷赋闲家多年，故交掰着手指头数也没几个，况且他当初纳监花钱绢官外省，又因为过错罢了职。赵家门路走不通，三老爷哪里一时半刻也指望不上，倒慢慢安分下来。

四房门庭安静，三太太府上却日渐热闹。明珍怀孕三个月后，害喜症状果然好了许多，再叫明珠时常上门，也说不过去，好她劝说之下。明珠只要不去四太太哪儿，见不到明玉也就把那些事儿忘却脑后。何况，她所见，是王夫人对明珍疼爱有加，因为怀孕，大事小事都顺着她，明珍日渐心宽体胖。

三太太因时常有人上门议亲，亦是心情愉悦，唯一遗憾时，这些人都没达到三太太要求，因此硬着脖子就是不答应。

五奶奶瞧着却有些不妥，明珠只比明玉小半岁，明玉及笄后，也不过半年明珠就及笄了，也就是今年冬天事儿了。然而身为儿媳妇，公公婆婆都，小姑事她却不要发言。只得请五爷将话传到三老爷哪里，让三老爷稍稍提一提。

那晓得三老爷和三太太说，三太太反冷笑道：“女儿嫁好难道与老爷、小五就没半点儿好处？老爷事，若不是明珍使了一把力，如何那般就落实了？”

三老爷京都侯了半年缺，打点银子也给足了，偏偏没有信儿，后来淮安传来女儿出嫁，他事儿王大人立马就安排下来了。虽不是个要紧职务，到底京都落了脚。三老爷官场多年，自然晓得姻亲作用。

三太太见三老爷说不出话来，笑道：“我也没别意思，阿珠婚事也要老爷做主才成，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明白这些。可你也晓得，咱们小五读书不如小六，四弟妹为了小六前程，给十丫头寻了那样一门亲事，我与四弟妹不合老爷也晓得，四叔求老爷求了多少回了？老爷都没应，如今不过是护着脸面来往罢了。等小六有了出息，你当咱们真能指望上他们？我是没福气，只给老爷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不互相帮衬着，难道靠别人来帮衬他们？”

三老爷彻底没话说，未了道：“儿子婚事我做主，女儿事儿你看着办，但十四丫头年纪等不得，你也要早作打算才是。”

三太太站起身走到三老爷身后，一边给三老爷揉肩膀，一边笑道：“难道我会害了自己肚子里生出来女儿不成？我心里有数，眼下是没合适，明年春天难道还没合适？我目光也没放一处，到时候寻个进士女婿……”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样想，进士固然难得，可若是一个一无出身、二无背景进士，说不得还要指望岳丈家给予支持提携。

到了五月下旬，天儿便一日比一日热起来，窗外绿意葱翠，粉墙外几只灼灼绽放垂丝海棠粉红色花瓣，被风带着飘过来，落窗台下四四方方绘了年年有余图案青瓷鱼缸里。四五尾红色锦鲤懒洋洋地游过来，却被一阵急促脚步声吓得又躲进石头底下去了。

落英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笑着朝屋里人道：“到了！要不要去瞧瞧？”

落翘蠢蠢欲动，回头看明玉仍旧坐窗台下绣花，又看看自己手里线，终是没忍住，笑着朝香桃道：“我去去就来。”

说罢和落英跑了出去，香桃和周嬷嬷都没说什么。看着明玉欣慰地笑了，今儿是楚家下聘日子，一早四太太就开始忙碌，明玉去四太太屋里请了安，便回到屋里。

时间过得真，她及笄后好像还没几天。明玉平静神色下面，似乎也出现了明菲出嫁前那种情绪，她也有些迷茫……

不多时落英、落翘回来，开心地说着前面事儿：“……三太太和三老爷来了，不过三太太打一晃就去了，幸亏十四小姐没来。”

虽然明珠很少再来，不过每次看到她，都叫落英等人心惊胆战。

落翘冷哼一声道：“当初她们那样对十三小姐，眼下总算是没话说了吧？前儿五奶奶来咱们这里，我听五奶奶身边人说，十四小姐亲事还没定下呢。算着十四小姐年纪，也差不多该许人家了……”

这话被香桃瞪了一眼打断：“三太太都不着急，有你着急份儿么？”

正说着，明菲声音从外面传来：“什么着急不着急？”

明玉忙起身让座，明菲笑吟吟走进来，香桃手脚利索地给她倒了茶，笑道：“十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也不见人说一声？”

“我也是刚到，见太太和楚大夫人、姨太太正屋说话，便过来寻阿玉。”说着将茶杯搁身前矮几上，看着身穿藕荷色家常服明玉，笑道，“一转眼，我们阿玉就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