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郑重地一抖生死薄,瞄一眼刚刚进入的女子,再探书薄读到:“睦州人氏,陈硕贞,女,年三十三,自尽而……而……而,啊?”
贞儿在登升的刹那,选择离开天界,自愿坠入地宫。
“而,而什么?”
阎王还是没抬头,沉声问道。
“爷,”白无常滋溜一下跑到生死案旁,将生死薄交给阎王观看,“而由爷定夺!”
阎王摆过生死簿,冷着脸庞看上去,“噗”吐出一口粗气,腾地蹿起身体,将身后捶背的黑无常撞个趔趄,瞪大双眼向台下望去,指着陈硕贞喝道:
“你好大胆子,有天界不去,却来我地府!”
他忽又仔细思忖一下,嘿嘿笑了,很是满意地观看一下身旁二将,似乎终于体会到这里比天界还好,又和蔼对台下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生死薄上刚刚变更,明明是自尽而为天下苍灵,升天界永生,后面却刚刚多出一句:自愿归于地府。
陈硕贞哀怨地盯着阎王,一字一句答道:“我不稀罕天界,只想重生人间,想再见到一个人!”
阎王瞪大眼睛:“谁?”
“金夕!”
“金夕?”阎王听到这个名字,一屁股跌坐在黑椅上。
这着实是个令他最为头疼的名字,姬慕菲因他而被挂在账上如今无法处置,金夕在冰洞险些被他收回生寿,可是因为姬慕菲的错误,无奈之下只好稍纵他一笔;其后,静光来此也是哀求再见金夕,后被投入长安武家,实乃武媚。
眼下,又来个女子,竟然放弃天界永生,只做凡人而求见金夕。
“咳!”黑无常见阎王又被感染,赶忙干咳一声,冲着陈硕贞说道,“你生前曾登帝文佳,为苍生而不惜生命,登天界方能感化天下,如今却不知为何要见那个,那个狂傲的金夕?”
陈硕贞立答:“我是他的娘子,我舍不得他!”
阎王抬手,刚要说什么,白无常立即抢过话题:
“身入地府,必须抹去记忆,再也记不得金夕,相见又能如何?还有,万一见面之际他人已老去,又有何用?不如远离才是,否则定会引来再一次的变故。”
温媱在金夕眼里属于自尽,贞儿也是自杀身亡。
“我就是想求诸位不要抹去我的记忆,即使死在金夕眼前也好。我不怕他老去,也不贪相有,哪怕远远看一眼就足够!”
贞儿凄凄而答。
阎王又抬手。
“休想,”黑无常直接制止,“诸界有轮,各有制则,好生投胎去吧。”
陈硕贞缓缓跪下来,已是泪流满面,“求求阎王爷,我们虽是夫妻,可是只做夫妻两日,第一日之后就离开,我以为他已经死去;可是好不容易相见,却又将他忘记,刚刚恢复记忆,却生数已尽啊……”
哭声凄厉,阎王不禁跟着嘴角蠕动。
黑白无常瞧着阎王的脸色又互相对视一眼,马上举步上前,意欲将陈硕贞架离。
陈硕贞猛地站立起来,大声嘶叫:“我就不相信你们这里一往公正!”说着,就要取判案上的书册。
可是,她拿起的,恰恰是三人最为挠头的一案,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姬慕菲。
啪!
阎王猛拍桌案,吓得陈硕贞手中书册落下,他厉眼瞪向台下两位无常,好像刚刚想起几番想说话都被他们抢了去,沉声喝道:
“这里,谁说了算?”
“爷,爷!”两位将军连声答道。
阎王喘口气,凝视着陈硕贞,低蔼说道:
“不吞迷魂丹万万不能,可是若想见到金夕倒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别忘了,他记得你却不一定能认出你,但你却绝对记不得他;还有,那个,对,那个狂傲的家伙有可能离开凡界,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不如这样,我就破开先例,还是准你返回天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