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宗主”沈太苍仔细看了一眼时衡,似乎被他这话给惊到了一般,随即嗤笑一声,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宗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狂妄!”
作为刑法堂的人,他见过太多受罚弟子撒泼的方法了,时衡此话,在他眼里与哭天喊地无甚区别。时衡眉头锁起,身子微微一沉,让过来押解自己的弟子无法挪动自己分毫,继续道:“烦请沈师兄,替我传一句话,若是宗主不应,我任由沈师兄处置。”
见他这般态度,沈太苍不由得有些好奇,道:“什么话?说来听听。”
“此事,不便外传。”
时衡只是这般说道。沈太苍微微蹙眉,挥手屏退了几个弟子,靠近了时衡。“三界虽然只会同时诞生一朵阴极花,但它,并非无可替代。”
裴衍压低声音,对沈太苍道。闻言,沈太苍心中更是奇怪。作为刑法堂弟子,他并未获准参与到阴极花的事情之中,但阴极花这个名字,他倒是曾经听说过,知晓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灵药。出于谨慎考虑,沈太苍还是将此消息,通过传讯令牌汇报了上去。“阴极花?”
执事长老收到消息,也是脸色陡然一变。阴极花之事,乃是绝密,除去凝光殿参与其中的长老和极少数弟子之外,无人知晓,而且每个人,都是在护宗大阵上立下了严格的保密誓言,外泄之人,必会受到阵法反噬。作为刑法堂的执事长老,金乌道人也只有些许了解。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斟酌一番之后,才是将消息送进了青芜院之中。一来一回,耗费了不少时间。在西外院等了许久,沈太苍似乎是没有了耐心,他看向时衡,冷哼道:“看来,你的小伎俩,并没有什么作用。”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周边两个弟子,让他们将时衡带走。“慢着!”
但在此时,一个人影迅速赶来,立在时衡与沈太苍中间。沈太苍等弟子看清来人之后,都是一怔,随即连忙行礼,喊道:“金乌长老。”
“时衡之事,你们不必再管。”
金乌长老吩咐了沈太苍等人一句,又是看向时衡,道:“随我来吧。”
他灵力一震,将时衡裹在其中,带着他须臾之间,就来到了青芜院外。“跪下。”
金乌长老随意一道灵力打过去,时衡身子不受控制的跪在了院外。他咬紧牙关,心中有着无限屈辱,却只能忍着。金乌道人并未久留,送来时衡之后,便是对着青芜院的大门行礼,而后退走。“你,如何知晓阴极花之事?”
不等时衡思索,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裴衍的脑海之中炸响。他周围的景象,顷刻间起了变化,从先前的院外,变成了一座大殿之中。在这里,他感受不到自己分毫的灵力存在,浑身充满一种虚弱感。再抬头,姜云遮如同一尊神王,坐在大殿之上,俯视着自己。巨大的压迫感,让时衡更是痛苦。但他隐隐猜测到,此时姜云遮,已经将他拖入了领域之中。“回禀宗主,弟子,只是推测。”
时衡恭敬开口。他很清楚,在这里,他的一丝呼吸异常,都有可能导致杀身之祸。“哦?”
姜云遮轻笑一声,道:“如何猜测?”
虽然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笑意,但时衡却能够感知到,周围的领域,有着一丝寒意弥漫。“弟子新入门时,正巧赶上凝光殿召集杂役弟子在禁地外清理杂物,虽然宗门并未提起阴极花,但弟子却曾经在灵墟山内,读过有关阴极花的古籍。”
时衡逐渐调整好了气息,继续道:“也正因此,才侥幸找到了韩怀,将其斩杀,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古籍之中记录的阴极花气息,做出了判断,只可惜,未能从韩怀身上,将阴极花夺回。”
听完时衡一番讲述,大殿上的姜云遮,却迟迟没有开口。时衡静静等待,片刻之后,周围环境陡然变化,当他眼前恢复清明之时,已经回到了青芜院外。姜云遮正坐在一旁石桌旁,淡淡道:“何物,可以取代阴极花?”
“古籍记载,人界若有大乱,将会诞生出奇宝白虹玉,眼下,人界正处战乱之中,应当有白虹玉诞生,弟子愿将其带回。”
时衡主动道。姜云遮若有所思,旋即端起茶杯,轻轻的晃了晃,热气弥漫开,他忽然是将茶汤泼开,液体在虚空之中流动,仿佛是有着生命一般。忽然,它化作一道符文,直朝着时衡而去。时衡躲闪不得,那符文没入他的左侧颈部,凝成一个标记。“宗主!”
时衡抬手抚上标记,脸色陡然一变。这是琉璃宗罪人标记,此时只是一道烙印,可一旦凭施印者意愿开启言灵,全仙门便会接收到对罪人的追杀令,可谓是一种极大的羞辱。“三月之内,带回白虹玉,可将功抵过,否则,与欺骗宗主一罪,并罚处死。”
姜云遮淡漠开口。与此同时,一股巨力冲击在时衡身上,将他直接打出了青芜院。感受到了颈部灼热的气息,时衡眼中怨毒之色浮现。他将长发披散开来,遮住那蜿蜒的标记,往回而去。内门仙山,云气缥缈。姜月随裴衍走了段路,步入一片琼林玉竹间,忽然感觉一阵心悸。她的步伐微微减慢,蹙眉捂住胸口。裴衍察觉了她的异样,侧眸看过来:“怎么了?”
“可能是考核时灵力消耗过大,有些不舒服。”
姜月嘴唇微微泛白,笑得有些勉强:“我们找个地方,暂且歇歇脚吧。”
裴衍颔首,二人就近来到一处山间亭台,在石椅上落坐。平复许久,心悸仍未消散,反倒有一股奇怪的燥热顺着心脉蔓延。姜月捂着心口咳嗽两声,眸中漾起一层水汽。裴衍起身上前,探手伸向姜月:“这样不行,我送小师姐去悬壶堂。”
“等等,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姜月摇了摇头,顺着裴衍的动作,拉住他的胳膊让他坐落,佯装生气:“只有我们二人时,你若再叫我小师姐,我就再也不与你说话了。”
猝然和她坐得这么近,裴衍有些局促,目光都不知该看向哪。姜月掩唇又轻咳两声,徐徐道:“裴衍,你方才,为什么拒绝去伐难堂呀?”
伐难堂在宗内地位崇高,出任务得到的赏金和功绩点也多,内门的许多大长老,都曾是伐难堂弟子出身,也代表这里非常适合一战成名、扬名天下。在她看来,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差事。裴衍看向升起云烟的水榭,缓缓道:“我从未想过去那里。”
姜月微怔,“为何?”
裴衍收回目光,转过头,迎上她的水眸。“因为,我的命是属于皎皎的,只想去有你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