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注视着她,眼神温柔,声音比之刚才轻快了许多,笑道:“你说的那些话昨日我细细的想过,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笑容清浅但却坚定:“我决定重新学医。”
清嘉一愣,瞬间了然一笑,欣慰道:“这就对了嘛,应元你这么年轻医术就这般好了,若假以时日定当能成为一代名医的!”
何应元对于自己能否成为名医倒是不意,毕竟能够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事情本就是一种幸运,他并没有什么野心,非要扬名天下不可。
“嘉嘉,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有些人哪怕只是遇见也是一种幸福,他素来知足的很,要明白朋友也另一种永恒的陪伴。
何应元深吸一口气,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瞧见清嘉瞪得溜圆的眼,撑不住笑了:“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医馆找我便是。”
清嘉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心中安然,转身上船,站在船头对她挥了挥手:“快回去吧,日头待会儿就大了,别中了暑气。”
船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清嘉才转身回家,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大约又过了几日,何应元托人给清嘉带了个包裹来。清嘉本以为是上次何应元提过的祛疤膏药,谁知打开之后不单单只是那样,还有给陈母开的一大包药,最底下的则是一个银针包和几本医书。
清嘉眼前一亮,连忙拿起来略略翻了一下,书上面的每一页都有详细的注解,字迹大不相同可见是后面添上去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苦心。
她高兴不已捧起来细细的翻看,十分入神,只是还没等她开心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清嘉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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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那天借船给他们渡江的船家,那一天出了意外,浪头又大,船在江面上无人掌舵便失去了准头,在江中横冲直撞,待到寻回来的时候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船家无法,本欲讨个说法但终归心善听闻清嘉家中的情况,婆婆病重而她本人也受了伤,不忍在此时落井下石。但终归都是穷苦人家,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需得养家糊口,实在无法这才找上门来。
清嘉见那船家满手老茧,满面风霜,心里头也十分过意不去,定了定心神转身回房拿出平日里放着家私的匣子,数了数,陈巘走之前留下的那些已经所剩不多了。
但是……
清嘉狠了狠心,抱着匣子就出去了。
一条新船造价不菲,船家也是穷苦出身,瞧她们婆媳两人相依为命也是不易,实在不忍心提出购置新船便说只要修好能用就行,这已然是减轻了极大的负担。
清嘉感激不已,若真要买一条新船赔,恐怕家中那些银钱还差上一大截呢。现在虽说仍然负担颇重,但已经好过那样许多,送走了船家,点了点剩下的银子,不由叹气,若是再不事生产,这点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陈母的病又是个无底洞,若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那……
清嘉不敢再多想,但心里头也明白得很,找点活计补贴家用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这些糟心的事情她不敢跟陈母提起,怕她跟着着急,此时陈母已经睡下,清嘉瞧着她安详的睡颜眉眼间与陈巘有几分神似,心中也是一阵温软。
纵然生活艰难,她也要积极面对,为他守着母亲,守着家。
只是……
清嘉心里沉重又沮丧,算了算时间已有两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三哥,你在那边还好吗?
你不在,我好像什么事都做不好呢。
其实她要的并不多,只要能时常知道他平安就好。
可是,哪怕是这样小小的愿望却任凭她怎么祈祷也圆满不了。
大概也是因为上天总是无情,最爱看有情人不能团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