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凉的唇,如她所想象一模一样的寒凉,如她所想象一模一样的柔软,如她所想象一模一样的温柔。
但却又出乎她想象的极其抵力,极其如火,极其……用力。
对于时势,他从来都是把握极其精准,便就是在这情欲之事上也是甚有水准,这一吻,便就是她都始料未及,都没能在一直都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逃得过去。
她想着何以他的心智这般让人难以企及,就仿佛任何事情,任何局面,只要他想,就没有逃出他掌心的可能。
而她,在面对着他的时候,似乎总是无法专心,比如现在,她完全分神,竟是忘记要挣脱,再比如,她忘记挣脱的同时,却也无法专心承受。
她这般不在状态,韩尘的目光缓缓睁开。
唇瓣得了自由的那一瞬,她才猛然醒转,连忙推他开来,掩着自己的唇,瞪视着他。
他也就这样不可思议又极其受伤的看着她。
她若是挣扎,那是他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事便就不怕她挣扎刺得他心伤。
而她若是承受,那便就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他不敢想她会有如此的反应,但是心底多少是怀有一丝侥幸的祈祷的。
可他却没想到,两者都不是。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都无法专心,没有专心的承受,更没有专心的去抵抗。
在她的眼里,他竟然这般的无足轻重,无足轻重到这种地步?!
宁馥又别过了眼去。
他眼中的伤情,他竟然都忘了掩饰一下了吗。
原本想发的火,竟是在方才那一眼过后莫名的一泄千里溃不成军。
“太傅大人一身本事,便就是去了东吴,京中也仍旧不会脱离了你的掌控,不过是走一遭罢了,这场气,倒是不值。”
半晌,她沉声道。
“是吗?”他声音也是沉:“听你这话让我受宠若惊,在你眼里我岂不是那种足矣只手遮天之人?可你心里是不是有想过这么一个问题——既然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控范围,何以这次你出手,我便就没能掌控得了我自己的路,眼下只能乖乖就范,离京远去东吴?”
宁馥心一沉。
他的声音却又来:“你别说这正如我所愿,正好就是我也想去东吴才顺了你的意。宁馥……”他深吸一口气,半晌才能把这话续上:“不是我想走,是我知道,这是你想让我走。”
又是一片死寂。
她僵着那个姿势很久了,他从没有任何时候这般厌恶自己目力之好,曾多少次,他甚是欣慰自己目力极好,能将她每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则眼下,她琥珀般的眼瞳早已不再似以前折射着水晶般的光芒,像是早已沉淀了世情,再不复少年时代的清纯,那冷咧的凝重让他联想到那种冰山下埋藏的钻石。
光芒耀眼,却又冷入人心。
如此荒凉,他听见她出了声。
“那便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