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衣若离开后,我很快迎来了第二个家属。
那就是我早就认识的林娜的儿子田扬,认尸后的田扬脸上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平静,似乎死去的人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流里流气地叼着一根芙蓉王香烟,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见到我时还笑嘻嘻地打招呼:“嗨,你好!警官同志。”
我对他的表现感到很吃惊,心想这人刚刚死了亲人,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我严肃地看着他:“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田扬一屁股坐在我面前,“我心里没有悲伤当然只能笑了。”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啊。”
“是我妹妹没错,可是我们是没有感情的。按理说我不该来,我******跟她断绝关系了。”
我不满地望着他,靠进椅背里冷冷地望着他:“那你干吗来了?”
田扬笑了笑,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我来只是因为她是我老娘的女儿,我老娘******失踪了,我不来就没人来了。”
我感到哭笑不得,他支起拿笔的胳膊,盯着田扬:“算你还有药可救。”
田扬避开他的目光收起笑容。我轻轻摇头,摊开笔录本:“你最后一次见姚罂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田扬双眼往上翻了翻,想了一会才说:“好像是两年前吧。”
“两年前?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人吗?”他显得很正经,他严肃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办案差不多有十年了,从没见过如此玩世不恭的人。
我再次提醒他:“我最后再强调一次,请你严肃认真地对待今天到来的目的,死的人是你亲妹妹。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伤心?”
田扬这回正眼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似笑非笑之意:“我伤心?哈哈,我为什么要伤心?早死早投胎岂不是更好?”
我感到震惊的同时大惑不解,他紧盯着田扬:“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警告你,你再出言不逊,小心我收拾你!”
我这话果然起到些作用,田扬惊愕的表情表明他不会再那么张扬了,他谦恭地对我笑道:“我又不是犯人,相信你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着。你不知道,我这张嘴贫惯了,一耍起贫来总刹不住车。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认真地回答你的提问的,问吧,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你最后一次见姚罂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大概是2006年的十月份。”
“谈谈你对姚罂的印象。”
“我这个妹妹,呵呵,是个花心大萝卜。”
“此话怎么讲?”
“男朋友多得可以编一个连了。”
对这个话题我比较感兴趣,我向前靠了靠,“能说得具体点儿吗?”
“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知道她的男朋友从没断过,从十五岁开始就不断地有男人追求她,不过也难怪,天生风骚狐媚,她不去招惹男人,也挡不住男人被她迷倒呀。”
我下意识地瞧了瞧姚罂身份证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果真长着一双狐媚的丹凤眼,笔挺纤秀的鼻梁、小巧精致的嘴、似画非画的眉形,皮肤白里透红,像温玉般光润,既像唐朝的仕女,又像现代的时尚女明星。她的眉眼之间似乎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勾魂摄魄的迷人气质。我再看看在海岸上拍的死去的姚罂,眼睛微微闭着,虽然脸蛋有些浮肿,但五官依然秀美,似乎死时没有痛苦,皮肤还是比别人要细腻和柔美。
“警官同志,你没听过红颜薄命的说法吗?我这个妹妹啊,错就错在长得太漂亮,加上她自己也不稳重,又爱慕虚荣,总在外头勾三搭四,唉,要我怎么说呢?”田扬深深地叹息,我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悲伤。
“你觉得她的死跟交太多男朋友有关?”
“也许吧,反正跟这事脱不了干系,没准那群男人争风吃醋最后杀了她。”
“她的男朋友中你认识谁?”
田扬挠了挠头:“你这倒问住我了,我一个也不认识,真的,一提到她那些男朋友我就头疼,我也不想见他们,他们无非就是些土豪,要不就是社会上一些有头有脸的官场人物,我这人向来不近权贵,这些人中没一个是干净的。我那可怜的老娘,还想着让她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当官儿的,可没想到……”
我觉得他的论调是过份了点,但也说出了相当一部份老百姓的心声,我道:“你倒是很清高,可也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你认为你妹妹交往的都是些权贵?”
“当然,我妹妹,呵呵,她从小娇生惯养,我老娘把她当个心肝宝贝儿来养,要什么有什么,不瞒您说,她全身都是名牌儿。我老娘把她都惯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了,说真的,除了打扮和交男朋友,出入各种高级场所,真的是什么也不懂,不会做。和交际花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