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个孩子哄睡着,悄悄放在炕上,悠然与稳婆走出了草屋,在石凳子上坐下。
月亮正圆,照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落下一地婆娑暗影,随风晃动。
有风,空气不像前几日那般燥热的凝重。
“菊花儿呀,你这本事也是仙人给的?”
石凳被晒了一天,到现在余温未散,坐上去很舒服。
听稳婆这话,悠然嘴角抽抽。
真是虔诚的信徒,啥都和仙人扯。
“小时候,我爹上山打猎,我常跟着,爹见我淘气,便传了些本事给我。”
孙稻谷问悠然的时候,悠然也是这么答。
这不是瞎话,确有其事。只不过,被悠然夸大的成分,不是一丁半点儿。
邱老爹是教过邱菊花如何打猎,但邱菊花从小就胆小怕事,根本连弓箭也不敢握,只跟在邱老爹身后捡野物。
稳婆连连点头,邱老爹曾是这附近有名的猎户,她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所以她信了。
“哎呀……”稳婆长长感叹一声,“今天发生那么多事,真像做梦似的。”
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精彩的事儿。
她瞅了瞅悠然,叹道:“老婆子我今日也想明白了,凡事,也不能一味的忍让,越是忍让,这人就越得寸进尺,你那个婆……啊,忒不讲道理,做她儿媳的时候任她拿捏,打骂,磨挫,这都离了高家门了,还那么猖狂!”
悠然点头,未语。
长久欺负一个懦弱的人,早已成了习惯,突然反过来被欺负,甚至不是欺负,只是稍稍被反抗,那感觉就会像死了爹一样,无法忍受。
只是,不明白稳婆咋就突然想通了。
“你今日也算狠狠的打了她们一巴掌,只是那二十文钱……啧啧!”
稳婆啧啧,心疼。
“给都给了,今天打的很爽,虽说,是贵了点儿……”
老婆子被悠然这样逗趣的话说笑了,笑出泪来,“这样好的人儿,咋就不珍惜呢?”
气氛陡凉,悠然不知说些什么。
与茅草小院儿里的安然寂静相比,高家门里,已经炸成一锅粥,并向熬糊的趋势发展。
院子里的鸡狗到现在都没人喂,叽叽嘎嘎汪汪的叫个不停,羊圈里的羊羔子也没人管,胆儿大的几只跳出了围栏,疯了似的和狗打架。
满地的屎,五颜六色,各种味儿。
钱三丫的大、小两个儿子,高中和高举,正为了一根麻糖打的不可开交,小的打不过大的,被一脚踹到地上,滚了一身的屎不说,麻糖断了大半,落到鸡屎堆里,顿时哇哇大哭。
高家“掌门人”高柱与次子高文进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高柱立在院儿里,呆了又呆,脸色愈发铁青,最后变成黑色,掏出别在腰间的烟锅子,狠敲一旁的水缸,“当当当”刺耳声爆发,吓的高文一哆嗦。
“高中!”高文大喝,“你是哥哥,咋又欺负弟弟!还不把高举拉起来!我平时咋教你的,对待幼弟要谦逊,忍让,仁爱,孟子曰……”
“曰你个头!”高柱“叮咣”一声,大吼,“还不把羊赶到圈里,把狗赶出去!”
高文连连答应,再不管高中、高举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