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许愿吧。”
秦渡看他忙前忙后,特别难以形容的一种滋味。她从前觉得段戟比秦格斯文太多稳重太多,她还和叶峥说过觉得段戟对她而言比秦格还亲。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希望眼前的人是段戟。
有的人只适合仰望,有的人才是依靠。
秦渡闭着眼,认真地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吹熄了蜡烛。
“生日快乐,秦渡。”段戟说。
秦老太太也摸摸秦渡软软的头发:“乖乖,许的什么愿?”
秦渡笑了,她说。
“我希望一睁眼能见到我爸爸,但是没实现。哈哈。”
说完这句又哭了,她说。
“我再也不想许愿了。”
段戟沉默。刚刚还说自己过得很好,已经习惯了,这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吗?如果这就是已经习惯了,那她不习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就是猜得到秦格的苦衷,段戟也不禁感叹他的狠心和决绝。
那是秦渡过得最苦涩的一个生日,蛋糕被切了一刀后就再没有人动过,来的时候什么样,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还什么样,只是冰激凌化了,淹没了巧克力小兔子。精心包装的礼物没有人拆,也没有人说那是谁准备的,秦渡把它丢进了书柜里,像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三年后,秦渡高中毕业,和孙阮一起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以前,秦老太太过世。
无病无灾,睡着的时候走的。
葬礼按照南京的风俗重丧厚丧,干净体面,由秦渡一手操办,而段戟一直陪着她。送骨灰上山的时候,秦渡不知是在和段戟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
“我奶奶那么健康那么硬朗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我怀里的一个小盒子呢?”
段戟无言以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只有一声叹息。
葬礼办了七天,包括停灵火化入葬设祭。整整七天,秦渡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还是分时段睡的,整个人瘦成一把骨头。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没有等到秦格。
这本是秦渡允许自己存有的唯一一丝侥幸。她始终觉得,不管秦格是为了什么事情消失,老太太的葬礼他总会来的。但是没有。自始至终,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秦渡终于彻底放弃。同时,因为亲人离世和希望破灭,压抑太久的她终于患上了中度抑郁,每天要靠吃药调节情绪。
老房子也搬空了,她要彻底搬去北京。
孙阮来帮她收拾东西,看见书柜里留着的那个孤零零的礼物盒,偷偷给她塞进了行李箱。
秦渡最后确认一遍的时候看见了,本来想丢掉,孙阮却极力劝她打开看看。
“我不敢说你看了以后会怎么样,但就这样丢了,我觉得你一定会后悔的。”
秦渡看着那个盒子,始终不敢拆。从前光亮的包装纸都已经沧桑不少,像她的心一样,灰蒙蒙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拆。”孙阮说。
秦渡点点头,把盒子递给她,自己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