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他跟草花家也没有往来,只是因跟我结拜兄弟后,在这里吃过几次饭,他送这人情,除了觉得草花妈去得可怜,还是念些我俩的旧情的。我是这样想的。
大家哭送草花妈,我行得皆是孝子之礼。又是一日清晨,才将她葬于百兽山下。
天地同悲,共祭亡灵。自打埋了白顶牛、水兽、草花妈,天就像捅破了一样,时不时就打雷下雨。
人们出不了门,就胡乱聚在一起谈论着,当然谈着谈着就会谈到麒麟出世的事儿。
有人去望龙观找冲和子打听麒麟,道徒们皆说冲和子一直没回呢,哪里有什么麒麟?人们当然不信,肯定是冲和子把麒麟藏了起来。又有传言,冲和子因说了错话,遭了天神的惩罚,让雷给劈了。人们都在背后骂着他恨着他。
雨还在下,竟然止不住了。人们怕了,不会是要发大水吧?按说发大水的季节早过了。
人们不由得又想起冲和子那句话,“白顶牛下山,必有大难。”现在,不仅台底村,乃至整个茹野县都在琢磨这句话。大难,究竟是什么大难?
河边上经常有人冒雨而去,看河水涨了多少,自觉地去修补一些堤坝。胆小的人家竟搬到半坡去住,以防河水发了脾气。
雨水淋漓中,村里竟一天连着死了多匹马,王员外家的马所剩无几。
矮脚马看起来也有些蔫,我和草花爸都为它担着心。
草花爸与这些马对着话,最后却只能摇头叹气,全县兽医出动也是无计可施,村里的马基本上死光了。
顾知县下了令,兽医撤离,封锁台底村,剿杀深埋台底村所有马。
其时,台底村数来数去只有三匹马了。
黄昏。小雨。
临时组建的剿马队来到王员外家,我头戴斗笠做好了拼命的准备,手提着钩月白龙枪瞪着每一个人。
剿马队的官兵也拔刀相向。
王员外有些怕了,“牛将军,官府既然有令,还是依了官府吧?”
芙蓉走了出来,身体看起来还有点弱,冰冰一手扶着她一手打着伞,边走边说道:“这马本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杀它呢,别再学了白顶牛!”
一头目说道:“这马都蔫成这样了,怎么叫没问题?”
草花爸说:“这马我看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们越这样做,越失了鸟兽的心!”
王员外说:“那好吧。你把这马拉走,别在我家闹,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别牵累我王家!”
“拉走就拉走!牛将军,拉到我家去,我看谁敢动它一下?”
我提着枪拉马就走,草花爸紧跟在我的后边。
官兵想拦又不敢拦……如今我在茹野县名声在外,都知台底村来了将军,成了个哑巴,飞枪刺死过葫芦贼,前不久又追杀了白顶牛。而且,好像亲眼目睹一样,把我的刺杀过程传得神乎其神,仿佛天兵下凡。
走到哪里,不用动手,人们都有些怕我。
当然,一切小心为妙,我一边拉马向前,一边回头望着那些举刀紧跟的官兵。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