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湔直接将鲁砚放进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中,这鲁砚产自沂国,已经质地嫩润,护毫发墨,色泽华缛,瑰丽多姿。而雕花木盒的产地不详,不过很漂亮就是了。
沃野城由于建城较晚,所以在形制上仿照酆鄗,以沃野中街为中轴,分东西两半,横向的沃野横街,将沃野城又分成了南北两半,从而形成了四个区域。
县衙为避讳皇城,被安排在了西北处独占一坊,东北处的各坊都是沃野城中稍有家资的人家居住,相对应的在西南处则是各种百工之家所居住的地方,东南处则是农牧户民所居之处。
同王镡的想法不同,褚堃的家并不在东北处的坊内,而是在东南处的坊内,并且非常居中,周围各坊到他的家距离都差不多。同其他农牧户的家院一样,矮而粗的木篱笆围成的院子,只不过里面是一座两进的院子。
没有人接待,院门是开着的。在经过门房的时候,王镡注意到这里有很多的农牧民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而在往里走,就是正堂,堂内一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在低头伏案写着什么,堂内站着两个农民,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什么。站在他身边的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看到王镡三人,不敢出声呵斥,只得用眼神示意三人退下。
王镡看着对方,心中怜悯道:“年纪轻轻地,就脸部痉挛了?哎,真可惜。”
青年看到三人一点也不退避,也是无奈了,嘴角一抽抽,只得放任了三人自顾自坐在大堂的左侧座椅上。
两个农民争执的点让王镡非常熟悉,就是一头牛的归属。农民甲状告农民乙偷到了自家的耕牛,农民乙则反告农民甲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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觎自家耕牛,是诬告。
王镡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个农民,你问候我祖宗十九代,我问候你全家女性,中间还插了好几句关于耕牛的所属权的语言。他看的出来这两家积怨已久,这一次只是个爆发出来而已,不过还好都勉强算是遵纪守法,没有闹出人命官司。
中年人记录完之后,看着下面正在争执的两个农民,咳嗦了两声,青年朗声斥责道:“都安静!父亲有话要说!”
两个农民顿时停止了面红耳赤的争吵,王镡挑了挑眉,这褚堃在农民的威望很高啊。
只听褚堃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两位对于这头耕牛的所属各执一词,那么这么办,将此牛辟为两半,一人一半,如何?”
农民甲听了褚堃的说辞,顿时急眼了:“哎呀,我的褚老爷啊,这耕牛是多么金贵的东西啊,我全家可都指望它来耕地种田呢。如今咱们沃野成了西部都尉府驻地,西部都尉府可是要求了,开多少荒地都算自己的,您这要是把耕牛杀了,我全家可怎么活啊。”
而相反的农民乙则没那么心疼耕牛,他觉得褚堃判的合理。
“合理个鸟毛!”王镡淡淡一笑,农民视耕牛如生命,这农民甲的表现非常合理,反观这农民乙,弄巧成拙。
“大胆,到了我面前还敢耍小聪明。”褚堃面容立变,大声地呵斥着农民乙,如果他是县令,这等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徒早就被抓起来了,何至于到他面前丢人现眼。
最终耕牛回到了农民甲手中,而农民乙则灰溜溜地离开了。
王镡对王湔使了个眼色,王湔会意,赶紧跟上了农民乙。接着大堂中响起了掌声。
褚堃面色淡然地看着鼓掌的王镡,沉声问道:“敢问阁下何人,看阁下的穿着,应该不是来上诉状的吧。”
王镡对于他的冷淡并不以为意,微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前朔方县主吏掾褚堃沉稳练达,处事明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子见过褚先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王镡态度这么好,褚堃也不好冷脸相待,淡然一笑道:“些许薄名,让你见笑了。敢问小友近日来所为何事?”
王镡了解这种有才能的人,你拐弯抹角地说,明显是看不起人家,所以他直接了当地说道:“小子今日前来,是想聘请先生出任西部都尉府长史,兼沃野县县令。”
褚堃听了王镡的话,表情变幻莫测,他是听说过新任西部都尉是一个年轻人,但是面前这位不可能是。再年轻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吧,刚成年而已。
褚堃旁边站着的青年讥讽地说道:“哈,你们西部都尉府是没人了吗?朔方县令亲自来请我父亲,我父亲都没答应,你们西部都尉府派你一个小兵小将就来请我父亲,要是西部都尉亲自来,我父亲还会考虑考虑。”
大锤对于青年的话是非常愤怒,他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给褚堃父子带来的是杀气和威势,褚堃面色一凛,眼神锐利,左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青年则被大锤身上的杀气骇的面色发白。
两人正愣神的时候,只听大锤瓮声瓮气地说道:“大胆!居然敢对都尉不敬!都尉,卑职请令收拾这两人一顿,什么名士?!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王镡淡然地笑了笑:“算了,谁让我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都尉之职,不知者不怪。正是自我介绍一下,小子忝为西部都尉,掌管临河、沃野、临戎、髙闕、雞?三城两塞的军政要事,如今恭请褚先生出任西部都尉府长史,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王镡说完,就将装着鲁砚的木盒放在了褚堃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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