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到?那怎么拦她?
冷知秋暗笑张六心机简单,继续往外走。
这园子太熟悉,即使没有提灯照明,她也走得顺畅,渐渐听到园子外兵刃偶尔磕碰的响动,以及时有时无的说话声。
——
园子大门外,黑压压的兵勇,火把照得透亮。
一顶绿呢轿子,由八个劲装武士抬着,岿然不动,稳稳如镇石般,落于兵勇中间。
胡一图、苏州守备、钱多多正凑在一起小声商议什么,突然园子大门打开来,一个衣着怪异、戴着黑面具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呀!”三人同时脱口低呼。
一时半会儿,他们没认出冷知秋。张六隐在暗处,不便现身,急得在寒风中冒汗。
冷知秋扫视一周,目光落在绿呢轿子上,不由得皱眉低低叹息。
胡一图大声喝斥道:“咄,汝是何人?速将犯妇桑柔交出来!”
他和钱多多、守备将军商议,就是因为钱多多说,这园子里有个地宫,恐怕有不少埋伏,才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西城项家竟然这么不简单,难怪紫衣侯如此郑重对待。
之前,胡一图还和儿子胡登科犯嘀咕,紫衣侯看上项家小媳妇,直接抢走不就行了?小小项家敢跟堂堂紫衣侯硬拼不成?
现在看来,项宝贵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什么琉国国相还真是藏得深,不知底细。
冷知秋思忖:那轿子里莫非是梅萧?他这么针对项家,追究桑柔的事,到底是为了给她母亲报仇?还是为了借机对付项宝贵?以他的聪明,怕是已经猜到项宝贵回苏州了吧?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既可以阻止梅萧找到地宫、发生激战,又可以借机脱离项宝贵的掌控,躲他几天。
“胡大人,是民妇冷氏。”冷知秋摘下黑面具,脸上淡然。“张小野是民妇的义弟,桑柔既然怀了他的孩子,民妇不忍心,才叫人将她先救走,等到孩子落地,自会将那凶犯交回府衙正法。”
“咦?”胡一图等人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钱多多在京城凤仪楼见过项宝贵和梅萧争夺一枚簪子,为的就是冷知秋,这会儿就算垂涎那张火光下比前阵子更动人的俏脸,也不敢再胡乱叫什么“小美人”,只怪怪地上下瞥冷知秋的穿着打扮,忍不住嘿嘿淫笑了两声。
这小美人分明刚刚被“宠”过吧?这下有好戏看了。
果然,绿呢轿子放了下来,一个武士掀开厚厚的帘子,露出里面一身银灰锦袍。
果然是梅萧。
梅萧没在轿子里端姿态,一听到冷知秋的声音,立刻便吩咐落轿,手微微提起衣袍,疾步下了轿,目光早已越过兵勇们黑压压的脑袋,直直落在冷知秋身上。
为何穿成这样?!
最初的一瞬激动平复,随之,他的脸上闪过惊讶,身子跟着晃了晃,手指松开衣袍,微微发颤,秀气干净的卧蚕眉慢慢拧紧。
“知秋,窝藏死刑犯是重罪。”
兵勇们退出一条夹道,梅萧举步缓缓走向冷知秋,走得越近,看得越清晰分明,匆匆挽成的发髻,红肿的薄唇,分外水润的明眸,还有……雪白颈项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他的手缓缓握成了拳,直到骨节紧绷,顶得皮肉发白。
冷知秋被他那神色吓了一跳,下意识便退了一步。“只要五个月不到,桑柔便能生下我义弟的孩子,到时候一定将她交回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