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奶奶看了看骆大老爷,这才歇了气:“那你要说话算话。”
“我几时骗过你?”骆大老爷见杨二奶奶一脸将信将疑,赶紧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若我连这些都做不到,那还是人吗?”
“灵儿,松手。”骆老夫人缓缓道,她望了一眼骆大老爷,心中感叹,养儿有何用,不如养闺女!瞧着骆大老爷那一脸算计,骆老夫人心里明白得很,自己的儿子是巴不得要将自己送去坐牢呢。
杨二奶奶将手慢慢的松开,骆老夫人伸手摸了摸杨二奶奶:“灵儿,是母亲做得不好,连累你也这般辛苦,你且好好的歇息着,母亲不会有事情的。”
骆大老爷在旁边笑得欢快:“母亲肯定不会有事,妹妹你就放心罢。”
骆老夫人没有再看骆大老爷,跟着衙役朝侧门走了过去。相宜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的恨意始终没法子消除,一点点的在扑腾着。
朱知府又命人将余妈妈张稳婆、骆府作证的丫鬟和寿康堂的伙计全都收了监,讨好的朝高老夫人笑了笑:“老夫人,这案件到现在差不多也全明白了,你那女儿,并不是被人害死的。”
“哼,不管怎么说,我女儿都死得惨!”高老夫人愤怒的望向了骆大老爷,怒吼了一声:“骆慎行,你竟然放任我的儿一个人躺在那里,自己跑到公堂上来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第八十六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骆大老爷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岳母大人,听说母亲出事,做儿子的怎么能不来看看?这乃是孝道,为人子,理当如此。”
“为人子,理当如此?”高老夫人笑了笑,目光如炬,泪水却从眼角流了下来:“你到公堂里来,就是为了阻止杨二奶奶护着母亲?就是要想法子将她送到监牢里去,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
“岳母大人,国法更甚于孝道!”骆大老爷目光躲闪,不敢看高老夫人的一双眼睛。
高老夫人自小便跟着爹娘在铺子里头长大,阅人无数,也对那些勾心斗角看得十分清楚,嫁到高家几十年,一直是当家主母手掌实权,这些年下来,早就磨砺得精干得很,骆大老爷才一张嘴,她便能见着他的心。
“国法重于孝道?”高老夫人嗤嗤一笑:“朱知府都没判你母亲有罪,你如何就提出国法来了?这般迫不及待,究竟是为了什么!”
骆大老爷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陈姨娘扭着身子站了起来:“老爷,咱们回去罢,今日知府大人不是不审案了?”说罢朝朱知府送过去一个妩媚的笑容:“知府大人,这里没什么事儿了罢?”
朱知府见着那秋波粼粼的过来了,眼前又是一花,笑着点头:“暂时无事,你们可以回府去了。”
“且慢,我还有事。”高老夫人盯住了朱知府:“我想要请知府大人给我写一份判词。”
“判词?”朱知府有些莫名其妙:“这案件还没审完,如何就要写判词了?”
“我要大人写的判词,不是这件事情的,是有关我女儿的嫁妆去向。”高老夫人板着脸道:“这银子人人爱,可却也不是一件好事!”她指着骆大老爷道:“你那前妻钱氏,就因着那几间铺子两万银子丢了性命,今日又轮到了我儿!就算我儿身子好,生产时没有得那血崩,我觉得她肯定在骆府也活不了多久!”
骆大老爷干笑着道:“如何会这样?岳母大人言重了!钱氏如何能与悦心比?我与悦心两情相悦,并未盲婚哑嫁,两人成亲七年,从未红过脸……”
“没红过脸?今年正月十四,她是为何回来了?”高老夫人轻蔑的看了一眼骆大老爷:“你对她的好,不外乎是看着我们高家的银子。你母亲当时为何要将钱氏害死,不也是看中了我们家的银子?你无耻勾搭上了我那糊涂的女儿,你母亲瞧着正中下怀,把钱氏除去好替我那蠢女儿腾个位置出来……”高老夫人一提起骆大奶奶,就觉心痛难忍,拿着帕子掩着面,哭哭啼啼个不休。
“老夫人,老夫人,你究竟要作甚,快些说罢。”朱知府听着高老夫人好半日没说到正题上来,有些坐不住,即便高老夫人送了两千两银子给自己,但自己也不至于要看在银子的面上听着她哭闹不停。
“朱大人,还请帮我写张判词,我女儿的嫁妆,悉数归还高家。”高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恨恨道:“我们高家的银子供着骆家花销,最后还要害死我们高家的女儿!这笔嫁妆还放到骆家作甚?”
骆大老爷慌了神:“岳母大人,这嫁妆是打发给悦心的,她过世以后就要传给子女,哪有重新回娘家的理儿?”
公堂下的百姓听着也直摇头:“可不是?高百万家也太刻薄了,女儿死了竟然索要嫁妆!这世上不带这样做的,不合常理!”
高老夫人冷冷道:“我们高家的银子给你们骆家花了七年,也够意思了。原来我是看着女儿的面子,不想与你们骆家撕破脸,现在我的儿已经不在了,我们高家的银子为何还要替你们骆家养活这么一大群人?”
相宜听着高老夫人这般说,心中也默默点头,骆大奶奶那时候心里总不痛快,也不是没道理,骆府吃穿都从她的嫁妆铺子上头来,两个妯娌还要不时挤兑她,怎么会高兴得起来?
“骆慎行,你且放心,我们高家不会做出你们骆家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既然打发出去的嫁妆,我们不会收回来,可也不会再让你们骆家占便宜!”高老夫人转过脸来望向了朱知府:“这份嫁妆我替我的外孙外孙女保管着,等到他们出阁娶妇的时候再归还。若是钰儿找了回来,出阁时将她母亲的嫁妆三三添做五,她拿一份,珲儿拿两份,若是钰儿没找回来,那就在珲儿娶妻的时候全部给他。”
“原来是这样!”百姓们交头接耳:“高老夫人这主意倒是不错,这样算是合理的啦!”
“我就说,东大街高百万,怎么会如此小气,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有人连连点头:“骆家老早就败落了,听那边街口的木匠说,他们前堂那套黄花梨,旧得都要散架了,还在用!隔两年喊他去将那榫头敲敲打打,重新清油上一遍,哄哄外人哪!”
骆大老爷听着众人议论,羞愧难当,真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可是一想到骆大奶奶那丰厚的嫁妆,心中更痛,几乎要背过气去。他“扑通”一声朝高老夫人跪了下来:“岳母大人,何必这般麻烦?悦心的嫁妆,我好生替她保管着,还不行吗?”
杨二奶奶见着骆大老爷下跪,十分气愤,用力将他一拉:“大哥,高老夫人这个提议不错,我看就照着这样办罢,骆府虽然衰败不比往年,可还没穷到要下跪讨要嫁妆的份上!”
“你知道个屁!”骆大老爷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指着杨二奶奶就骂:“你嫁去杨家,过着穿金戴银的生活,又怎么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么艰苦!杨家可是出了名的福窝窝,金山银山任你拿,可也不见你每年拿多少银子回府来!你过得好了,就忘了娘家,你太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