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牢门上的铁链应声而断。
素珊怔愣了一下,看向来人,神情戒备。而她身旁的白宁却艰难地扯了下嘴角:“你来啦……”轻微的声音,带点意料之外的欣喜。
“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赤雁冷淡地看了眼素珊,打断她的话。说着,利落地将长剑送进剑鞘里,径直过来搀起白宁。
素珊见赤雁搀起白宁,于是拖着自个受伤的脚最先出去,为他们开路。
白宁身体晃了晃,几乎整个人都挂在赤雁身上。凌乱的发丝血液凝结,胡乱地黏在他面颊上,他弯了弯唇角,气息温热地喷在赤雁脖颈上。
三人没多说话,一晃便出了地牢。一路行来,看管的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显然是被赤雁打晕的。
彼时天色已黑,他们一路小心地躲开巡逻的侍卫。
“趁现在还没被人发现,你们快走!”三人藏身假山石下,一列侍卫正好巡逻而过。赤雁把白宁交给素珊,只要他们穿过假山旁的那条路,越过花丛,就是太子府的后门。
素珊问:“那你呢?”
赤雁还未回话,就觉得袖子一紧,是白宁揪住了她的袖子。她覆上白宁的手,准备将其撤下,却听见白宁微弱的声音坚定地响起:“跟我走。”
“我不能离开太子府。”手下稍一用力,就拨下了白宁的手。赤雁素来不带情绪的脸上难得浮现温柔神色,“白宁,你欠了我那么多,如今也不差这一次。”
她不再看白宁脸上的神色。转而看向素珊:“带他走!关键时刻,打晕他!”
“迟了。”素珊直直地看向她身后,赤雁回眸望去,那处人声嘈杂,正朝这处涌来。看来十之八九是地牢的事情被发现了。
赤雁蹙眉,这比她预计的早了半柱香时辰。突然感觉有人倒在自己身上,她急急回身。扶住了白宁。听到素珊说:“白宁只听你的。你们走,我去引开他们。”说完,她不待白宁与赤雁反应。当即跑了出去。
“……简云枫……是他……”一拨侍卫追随素珊经过假山另一边,白宁忧心地看着素珊的背影越来越小,在赤雁耳边低语,道出她心中的疑惑。
赤雁面色凝重了几分。垂眼沉思。四周渐趋安静,她架起白宁往后门走去。可是她没想到。当她打开门的刹那,外边亮堂的火把照得她一时间难以睁眼。
“居然会是你!”
听到太子景弘的声音,赤雁终于适应了光线,睁开眼。就见面前围了二十来名武士,个个手持武器。其中,还有八名手持火把的侍卫。太子府四大杀手齐出场,一众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严阵以待。
“赤雁,你太让本太子失望了!”太子景弘负手而立,站于所有人的最前边,他生而气质冷戾如狼,此刻更像一匹锁定目标的狼,而他的食物怎么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是,这样的结果仍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以为,来救白宁的会是煊王府的人,没想到会是赤雁!
赤雁勾在白宁腰上的手紧了紧,白宁恍惚着睁眼,看到此番场景,不由得轻轻一笑。
老四在火光里笑得狰狞阴邪:“赤雁,几次三番背叛太子,这回可不要怪我不近人情了!”
“人情?呵!”赤雁这一声冷笑,景弘等人听了有些怔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长衣绯红,墨黑的发丝几乎融进夜色里,而微微弯起的唇角带着丝丝讥诮。
唯独白宁,在她的笑声里听出了哽咽。
“太子殿下!你骗属下骗得好紧!”她一手揽进全身无力的白宁,另一手运功震裂了剑鞘,寒光闪现。不知是夜风起,还是她罡风强劲,束发的绯色丝带散落,三千墨发在空中飞舞,垂地衣袂一时间飞旋如蝶。
白宁看到了她幽深的眸滩里恨意如潮。
那是多深多重的恨呢?
彼时,她刚从地牢里出来,步履比灌了铅的还沉重。脑子里全是关于白宁画面。
夜闯东宫,他默默地将她望着,没有失望没有难过,而是平静地问她:“你还好吗?太子有没有为难你?”
刑房里,她记记长鞭无情落下,他血迹斑驳,疼得双眼猩红硬是一声不吭,到最后也只将眼睛合上。他是那么一个怕疼的人啊。那次被她的雁雨针扎了一记,他都嗷嗷了一整天!
侍卫们送他回地牢,经过她时,她分明听到一声低吟——赤雁,我没事。
他身上的伤那么严重那么吓人,坚强如素珊也有了哭腔。他却说:我不怪她。
白宁,白宁,白宁。
白宁,你怎么……怎么这样傻!
心中油然而生的疼与恨,险些让她气息紊乱。她飞身而起,身轻如燕,踱屋掠地,一套云步在她脚下使得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突然想起那年白宁缠着她要学云步,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答应了,看他磕磕绊绊,跌跌撞撞,踢飞了王妃三十一盆芍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