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潘智说,
“我准备下车了,”蒋丞看了看窗外,“进站了,你在哪个出站口?”
“你甭管哪个出站口了,我说了你也找不着,我就还是在上回接你们的那个出站口,”潘智说,“站在正中间最英俊潇洒的那个,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到我。”
“……嗯。”蒋丞挂了电话。
车停了,蒋丞抱着包坐着没动,看着车厢里的人一个个下车,再从车窗旁边走过。
一直到人都走空了,他才站起来,慢慢走了出去。
出站口的确一眼就能看到潘智,一向都穿得像个走在时尚前沿的国际友人。
蒋丞冲他挥了挥手,潘智抱着胳膊没动,一直到蒋丞走到他面前了,他才说了一句:“我以为你出站的时候就迷路了呢,你怎么不跟下趟车的人一块儿出来啊!”
“您这火气还没下去呢?”蒋丞说。
“秋高气燥,”潘智退后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气色不错,回去一趟是不是都有休学谈一年恋爱再回来的冲动了?”
“没有,”蒋丞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目标很明确。”
“什么目标?”潘智问。
“你达不到的目标。”蒋丞说。
“操。”潘智说。
好好学习,好好赚钱,看得到希望也好看不到希望也好,拉着顾飞不松手,给顾淼找个好医生……虽然这些目标里关于自己的很少,但对于他来说,都一样。
潘智拉着他学校也没回,先去吃了饭。
他跟潘智很久没有这么边吃边聊过了,蒋丞其实很怀念跟潘智这么瞎扯,瞎扯不下去了就一块儿愣着或者各自玩手机的日子。
那时的确没什么压力,除了期末要突击复习之外,每天都过得很潇洒,想旷课就旷了,想打架就打了……
现在除了学习的压力之外,那种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惶惑不安,来自对不可见的希望的期待,都是压力,不去想的时候觉得无所谓,细想的时候才会重重压下来的压力。
“你去找医生打听的事儿,跟顾飞说过吗?”潘智问了一句。
“还没说,怎么?”蒋丞看着他。
“先别说,有确定的方案和答案了再跟他说,”潘智说,“就特别明确的什么病,你隔着这么远找医生问,都未必有办法,何况是这种心理上的问题,万一没什么办法,顾飞会很失望的吧。”
“嗯。”蒋丞点点头。
这一点他也想到了,所以想了几天了他也一直没跟顾飞提过。
“没白交你这个朋友,这都能替我想到,”蒋丞把手伸到潘智前面,“非常感谢。”
“不客气,”潘智跟他握了握手,“毕竟我胸前有隐形的红领巾。”
蒋丞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是他跟顾飞去逛街的时候给潘智做的礼物。
在上回的拼豆店旁边有一个软陶店,他和顾飞进去给潘智烧了一颗五角星和两朵小花。
潘智打开盒子一看就乐了:“爷爷,你真有创意。”
“你反正什么也不缺,”蒋丞说,“我也没办法送个女朋友给你。”
“等着吧,”潘智把盒子收好,“我今年要带个女朋友回家过年,带回去之前会带给你过目的。”
“那个前台接电话的小蹦豆吗?”蒋丞问。
“前台?小蹦豆?谁?”潘智愣了愣。
“佩服。”蒋丞冲他抱了抱拳。
有时候他真是挺羡慕潘智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偶尔被蜜蜂扎一下也不放在心上。
大概是太久没聊天儿,他俩边吃边聊,吃到没东西可吃了还在聊,最后潘智一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菜单给我,再给加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