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凌转身看到一位衣着朴素的男子站在道路中间,似曾相识,“你是?”
那名男子挑了挑眉毛,一脸的不悦,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朝自己冲过来,一个飞身将自己扑倒在地,滚到一边。而此时,一辆马车瞬间驶过刚才站着的地方。宵凌不禁后怕起来,如果没有那位公子的好心相救,恐怕现在已被急驰的马车撞飞。转头想要道谢,却不想碰到了他的唇,柔软的触感传了过来,宵凌的心砰砰直跳,脸也已羞的通红,低下头不再有所动作。
“宵姐姐,你没事吧?撞伤哪里了没有?”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抬起头,便看一到一双相识的眸子关切地盯着自己,“宏儿?你是宏儿吧?”
看到宵凌的无恙,宏儿才责备道:“宵姐姐总算是记起我了,这才两月不见就把宏儿忘了。”
宵凌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是你变化太大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是呀,才两月不见,宏儿的身高已超出自己一个头来,圆嘟嘟的脸也变得有棱有角,刀裁般的剑眉斜飞在明亮深遂的双眸上,挺直的鼻梁高高的耸立在红润醇厚的唇瓣上。古铜色的健康肤色,雕刻般的立体五官再加上挺拔俊逸的身材想不吸引人都难。
看到周围少女们的愤恨目光,宵凌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挣扎下想要站起来,却未挣开他的怀抱,奇怪的看向宏儿:“宏儿?”
宏儿不舍的松开双手扶宵凌站了起来,“宵姐姐怎么那么久没来看我?”似是玩笑,似是真的接着道:“宏儿都想你了。”
宵凌微愣的看着宏儿,眼前这个倔强好强的人竟然也会撒娇。宵凌细细的打量着他:不只外貌,给人的感觉也变了,变得更稳重,更自信了。除了这些,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变了,只是自己还未想明白。
宏儿被宵凌看的不好意思:“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宵凌收回打量的目光,坦言:“总觉得你变了,不止样貌,还有一些我说不出来的变化。”
“是变了,人怎么会不变呢。”没有否认,却又郑重道“无论将来我变成什么样的人,你——宵凌,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宵凌呵呵一笑:“好,就冲你这话,姐请你去香满楼吃好的。”
宏儿撇撇嘴:“去香满楼还用你掏钱呀。别人不知道香满楼的东家是谁,我可是知道的。”
“嘘,小声点,这是秘密。”宵凌还想多过几天太平日子。
宏儿不怀好意的看着宵凌:“做为保守秘密的交换,你要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
“好吧。”假装委屈的眼神看向宏儿,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
却说德夫人因爱惜逸云,有收做个偏房的意思,与环翠商量。那知环翠看见逸云,比那宋少爷想靓云还要热上几分。正算计明天分手,不知何时方能再见,忽听德夫人这番话,以为如此便可以常常相见,所以欢喜的了不得,几乎真要磕下头去,被德夫人说要试试口气,意在不知逸云肯是不肯,心想倒也不错,不觉又冷了一段。说时,看逸云带着店家婆子摆桌子,搬椅子,安杯箸,忙了个够,又帮着摆碟子。摆好,斟上酒说:“请太太们老爷们坐罢,今儿一天乏了,早点吃饭,早点安歇。”大家走出来说:“山顶上那来这些碟子?”逸云笑说:“不中吃,是俺师父送来的。”德夫人说:“这可太费事了。”
闲话休提,晚饭之后,各人归房。逸云少坐一刻,说:“二位大太早点安置,我失陪了。”德夫人说:“你上那儿去?不是咱三人一屋子睡吗?”逸云说:“我有地方睡,您放心罢。这家元宝店,就是婆媳两个,很大的炕,我同他们婆媳一块儿睡,舒服着呢。”德夫人说:“不好,我要同你讲话呢。这里炕也很大,你怕我们三个人同睡不暖和,你就抱副铺子里预备香客的铺盖,来这儿睡罢。你不在这儿,我害怕,我不敢睡。”环翠也说:“你若不来,就是恶嫌咱娘儿们,你快点来罢。”逸云想了想,笑道:“不嫌脏,我就来。我有自己带来的铺盖,我去取来。”
说着,便走出去,取进一个小包袱来,有尺半长,五六寸宽,三四寸高。环翠急忙打开一看,不过一条薄羊毛毯子,一个活脚竹枕而已。看官,怎样叫活脚竹枕?乃是一片大毛竹,两头安两片短毛竹,有枢轴,支起来像个小几,放下来只是两片毛竹,不占地方:北方人行路常用的,取其便当。且说德夫人看了说:“暖呀!这不冷吗?”逸云道:“不要他也不冷,不过睡觉不盖点不像个样子;况且这炕在墙后头饶着火呢,一点也不冷。”德夫人取表一看,说:“才九点钟还不曾到,早的很呢,你要不困,我们随便胡说乱道好不好呢?”逸云道:“即便一宿不睡,我也不困,谈谈最好。”德夫人叫环翠:“劳驾您把门关上,咱们三人上炕谈心去,这底下坐着怪冷的。”
说着三人关门上炕,炕上有个小炕几儿,德夫人同环翠对面坐,拉逸云同自己并排坐,小小声音问道:“这儿说话,他们爷儿们听不着,咱们胡说行不行?”逸云道:“有什么不行的?您爱怎么说都行。”德夫人道:“你别怪我,我看青云、紫云他们姐妹三,同你不一样,大约他们都常留客罢?”逸云说:“留客是有的,也不能常留,究竟庙里比不得住家,总有点忌讳。”德夫人又问:“我瞧您没有留过客,是罢?”逸云笑说:“您何以见得我没有留过客呢?”德夫人说:“我那么想,然则你留过客吗?”逸云道:“却真没留过客。”德夫人说:“你见了标致的爷们,你爱不爱呢?”逸云说:“那有不爱的呢!”德夫人说:“既爱怎么不同他亲近呢?”逸云笑吟吟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很长。您想一个女孩儿家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了,又在我们这个庙里,当的是应酬客人的差使。若是疤麻歪嘴呢,自不必说;但是有一二分姿色,搽粉抹胭脂,穿两件新衣裳,客人见了自然人人喜欢,少不得甜言蜜语的灌两句。我们也少不得对人家瞧瞧,朝人家笑笑,人家就说我们飞眼传情了,少不得更亲近点,这时候您想,倘若是个平常人倒也没啥,倘若是个品貌又好,言语又有情意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自然而然的那个心就到了这人身上了。可是咱们究竟是女孩儿家,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害怕,断不能像那天津人的话,‘三言两语成夫妻’,毕竟得避忌点儿。
“记得那年有个任三爷,一见就投缘,两三面后别提多好。那天晚上睡了觉,这可就胡思乱想开了。初起想这个人跟我怎么这么好,就起了个感激他的心,不能不同他亲近;再想他那模样,越想越好看;再想他那言谈,越想越有味。闭上眼就看见他,睁开眼还是想着他,这就着上了魔,这夜觉可就别想睡得好了!到了四五更的时候,脸上跟火烧的一样,飞热起来。用个镜子照照,真是面如桃花。那个样子,别说爷们看了要动心,连我自己看了都动心。那双眼珠子,不知为了什么,就像有水泡似的,拿个手绢擦擦,也真有点湿渌渌的。奇怪!到天明,头也昏了,眼也涩了,勉强睡一霎儿。刚睡不大工夫,听见有人说话,一骨碌就坐起来了。心里说:‘是我那三爷来了罢?”再定神听听,原来是打粗的火工清晨扫地呢。歪下头去再睡,这一觉可就到了响午了。等到起来,除了这个人没第二件事听见,人说什么马褂子颜色好,花样新鲜,冒冒失失的就问:‘可是说三爷的那件马褂不是?”被人家瞅一眼笑两笑,自己也觉得失言,臊得脸通红的。停不多大会儿,听人家说,谁家兄弟中了举了。又冒失问:‘是三爷家的五爷不是?’被人家说:‘你敢是迷了罢。’又臊得跑开去,等到三爷当真来了,就同看见自己的魂灵似的,那一亲热,就不用问了。可是闺女家头一回的大事,那儿那么容易呢?自己固然不能启口,人家也不敢轻易启口,不过于亲热亲热罢哩!
仁宗朝,有数达官以诗知名,常慕“白乐天体”,故其语多得于容易。尝有一联云:“有禄肥妻子,无恩及吏民。”有戏之者云:“昨日通衢遇一辎车,载极重,而羸牛甚苦,岂非足下‘肥妻子’乎?”闻者传以为笑。京师辇毂之下,风物繁富,而士大夫牵于事役,良辰美景,罕获宴游之乐。其诗至有“卖花担上看桃李,拍酒楼头听管弦”之句。西京应天禅院有祖宗神御殿,盖在水北,去河南府十余里。岁时朝拜官吏,常苦晨兴,而留守达官简贵,每朝罢公酒三行,不交一言而退。故其诗曰:“正梦寐中行十里,不言语处吃三杯。”其语虽浅近,皆两京之实事也。
梅圣俞尝于范希文席上《赋河豚鱼诗》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当是时,贵不数鱼虾。”河豚常出于春暮,群游水上,食絮而肥。南人多与荻芽为羹,云最美。故知诗者谓只破题两句,已道尽河豚好处。圣俞平生苦于吟咏,以闲远古淡为意,故其构思极艰。此诗作于樽俎之间,笔力雄赡,顷而成,遂为绝唱。苏子瞻学士,蜀人也。尝于淯井监得西南夷人所卖蛮布弓衣,其文织成梅圣俞《春雪诗》。此诗在《圣俞集》中未为绝唱,盖其名重天下,一篇一咏,传落夷狄,而异域之人贵重之如此耳。子瞻以余尤知圣俞者,得之,因以见遗。余家旧畜琴一张,乃宝历三年雷会所斫,距今二百五十年矣。其声清越如击金石,遂以此布更为琴囊,二物真余家之宝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