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逸便知她既从罪人女做了这皮肉生涯,身子难免被糟蹋得不成样子,非但不嫌弃,反而拉住了手儿道:
“卿卿走到今天这个境地,都是吾家所累,孝逸如今也不是什么公侯王孙,我们正是一对苦命鸳鸯。今生便是碰不得卿卿一下,也要长相厮守在一起,照顾卿卿一生一世。我李孝逸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卿卿感动得满脸都是泪水,却绝望道:
“孝逸哥哥不知,卿卿已经浑身溃烂,唯这脸上用药维系着,多说也就是一年半载的光景了。妈妈的好意卿卿懂,哥哥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开罪天后?“
向着窗口便欲跳下。慌得孝逸冲上去一把抱住,泣道:
“想跳便一起跳,何必留孝逸一个人在世上?”
卿卿抚着孝逸的脸庞,柔声道:
“哥哥却要好好活着,日后还要寻个好女孩,为越王家开枝散叶。卿卿真是罪孽,何必要给你披衣裳,跟你说那些无聊的话……”
孝逸死死拉住卿卿的手,回头向培公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薛驸马那里取银子!难道我李孝逸娶老婆,还要天后的银子使!”
培公吃他一吓,转身向外便跑,不多时却又气喘吁吁跑上楼道:
“还没说多少银子,要否写个字据?”
孝逸被他气得半死,也觉他说得有道理,便向**道:
“妈妈要多少银子,总要有个数出来。”
“天后曾有诏令,诸王之中只有越王和琅琊王家的女人是要在妓寨中做到死的。——只是如今卿卿这身子也说不得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培公嚷道:
“二百两?妈妈真是财迷——”
却见那**撇了撇嘴,
“洛阳城谁不知道小公子的身份?两千两,少一个子儿不行!妈妈我拿了这银子,明日便要早早跑路,天后查将下来,便成了撺掇天后的禁脔嫖妓娶妻,天后一怒之下砍了老妇的脑壳也未可知……”
她絮絮叨叨,孝逸早已不耐烦,挥手向培公道:
“两千两便两千两,你只拿我的字条给薛绍看了便可。”
刷刷点点只写了几个大字:
“速取两千银子来。孝逸——”
培公瞪大眼睛看了,却再不敢多嘴,揣起字条跑下楼去。到了太白楼门前,见迎接孝逸的銮驾还在那,便凑过去向那宫监说了几句,翻身上马跑开。
宫监没奈何只得带着銮驾离开。
那边太白楼即将打烊,孝逸竟领着卿卿再次回到楼上的单间,关上门不再理任何人。
培公在入更时分回来,跑得满头是汗,将一大包银子掼在孝逸面前,道:
“兄长可想好了?银子给出去断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气得孝逸不怒反笑:
“少说两句银子银子,难道当你是哑巴?”
培公听说,也觉无趣,呵呵笑着退到一边。
“薛驸马倒是一个爽快人,银子估摸着两三千两,称也没称便包上,还问够不够?又说要亲自来,只不过公主怀上了第四个孩子,处处离不开他,崇训又病着——”
“这事也不劳他亲自到场,日后天后怪罪下来,须连累他跟着倒霉。”
孝逸将那银子包悉数扔给**,
“妈妈称一称,没什么事的话,孝逸便带着卿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