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顾明乐正准备吃晚膳,隐秋苑的丫环就来请她过去了。
“小姐,老祖宗请您过去,一定是为了白日里在二房发生的事,不知道二夫人去了没?可不要叫她恶人先告状了!”关嬷嬷一路叨叨,想起以往白氏的手段,还是免不了担忧着。
“嬷嬷,你放心吧,即使她恶人先告状了,老太太也不定会信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白氏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已低了不止一大截,也极为不信任白氏了,若不然老太太是不会这么快知道白日里的事,定是在二房安插了眼线,况且如今她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也不一样的,老太太指着她嫁入高门,更甚至巴望着她能做太子妃,又怎么容许白氏胡乱诋毁她呢!
踏入隐秋苑时,竟有几分热闹,不光白氏已经来了,就连三房的安氏也来了,还有许嬷嬷和白日里见到的几个二房丫环。
“老祖宗,大小姐来了。”习秋弯着腰朝老太太禀报。
老太太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回来得太急,累着了,边上安氏正殷勤的打着扇,而一向挨着老太太的白氏则被挤在了一边。
“乐儿来了!”老太太一听顾明乐来了,立即坐起了身子,看向顾明乐,不好看的脸上也挂上几分笑意,还有几分担忧,朝着顾明乐招手:“乐儿,快过来,要祖母瞧瞧,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话一出,白氏的脸都变了,原本老太太赶回来,又冲冲叫她来隐秋苑,她便知道一定是为了白日里和顾明乐的事,她和许嬷嬷商量了一番,决定用下手为抢,向老太太状告顾明乐,目无长辈,出言不逊,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风范,甚至还出手,害她摔了脸,正有脸上的伤痕作证。
可哪想,到了隐秋苑,向老太太请了安,想要告状,老太太却是沉着脸叫她站在一边,什么都不用说,等顾明乐来了再说,这不她是心惊胆战的等着。顾明乐还没来,这安氏倒是先来了,看到她一脸的鼻青脸肿,竟还冷嘲热讽了起来,她生忍着,想这一脸的伤可以指证顾明乐,也值了,等除了顾明乐之后再除安氏!可…老太太见到顾明乐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一句,这不是摆明了无论她和顾明乐说什么,这老太太都会相信顾明乐吗!担忧害怕的同时也生出浓浓的怨毒,恨透了顾明乐,安氏,还有老太太!
顾明乐露出一抹笑意,可让人觉得多少有些勉强,那双晶莹的美眸里含着一抹隐隐的委屈与红润,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乐儿给祖母请安,给二婶婶,三婶婶请安!回祖母,乐儿没有哪里受伤,乐儿很好!”走到老太太面前,屈了屈身行礼,半垂着脸,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蛋和神情,只有那双长而弯的睫毛微微扑闪着,别有一番柔弱的风味,就连老太太等女儿身看了也不禁心生怜惜。
“快给大小姐搬张竹椅来,把前些天刚得的碧螺春尖儿拿出来泡给大小姐尝尝,水果糕点干果也都拿出来。”老太太几声吩咐下,隐秋苑的丫环就忙了起来,搬椅的搬椅,泡茶的泡茶,拿水果的拿水果…
一下子,不光是白氏,连安氏也埋怨起老太太了,她们来了一会儿,老太太什么招呼也没有,只顾着躺在摇椅上,这顾明乐一来,得…这样那样的…真是天壤之别!
“乐儿啊,快坐下。”丫环搬来了竹椅,老太太便伸手拉过顾明乐坐下,下上打量着顾明乐,见顾明乐脸上没什么异样,方才放下了心,又慈祥的道:“乐儿啊…有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就跟祖母说,祖母替你做主,别瞒着!”
顾明乐微微抬头,露出的笑意更自然了一些,还带着几分感动,朝着老太太摇摇头:“祖母,乐儿什么事也没有,多谢祖母爱怜。”她说着,眼眸里适时的泛起一抹涟漪,似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太太听顾明乐说话,再看她这样一番模样,眉头顿时一皱,这哪里是没事,分明是有事!她在寺里礼佛,给她顾家祈福,也顺带求这大孙女能当上太子妃,当上未来的皇后,给她顾家带来无上的荣耀。才下午,她安排在二房的丫环就冲冲赶到寺里禀报她,这大孙女和老二媳妇发生冲突了。她安排的丫环当时不在场,只听到别的丫环议论,大概就是老二媳妇辱骂大孙女,甚至好像还动手了,她这才着急忙慌赶了过来。这大孙女现在可是顾府最大的希望,可不能受半分委屈和伤害,不管谁对谁错,她回来就是为了给这大孙女做主的!
“什么没事!祖母都听说了,是不是在你二婶那里受了气?”老太太说着,朝白氏横了一眼,当初也不知道是瞎了什么眼,把这不知礼数,心思不纯的女人娶进门了,还给了她最心疼的老二做了媳妇,如今弄得二房乱七八糟,也弄得整个顾家鸡犬不宁!
白氏脸色煞白,上午她是被顾明乐激得气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已经理智不少,急忙朝老太太跪了下去:“母亲,冤枉啊!媳妇心疼乐儿还来不及,怎么会给她气受!”她到底不是笨的,知道现在老太太的心里就一个顾明乐,不管她说什么,老太太只会相信顾明乐,她若再告顾明乐的恶状,反而会更叫老太太生气,所以她还是要装成和以前一样,当做上午的事没发生过,她和顾明乐还是十分亲近的婶侄两人。
顾明乐听到白氏的话,心里泛过冷笑,不愧是白氏,到这份上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脸皮大概比墙还要厚了!
“…二婶婶…没有叫乐儿受气…”适应的开口,声音隐隐带着一抹鼻音。
顾明乐越是这样说,老太太越是不相信,再看白氏的作态,愈发显然虚伪,再想起往年,她知道那些破事,这大孙女软弱懵懂,不在亲生母亲的教导下,由白氏教导着,白氏面上对大孙女是好的不得了,私下做得那些事却没有一件能上得了台面。以前因为不喜长房,不喜秦氏,也不喜这大孙女,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现在…为了顾家往后的荣耀,她一定要拿出一番作态来,表明大孙女如今在顾府的地位。
“哼!她没有给你受气!话怎么会传到我这里来!”这话是冲着白氏说的,老太太这是铁了心要为顾明乐出头了!
白氏心下已经一阵冰凉,原以为老太太毕竟还是自己的姑妈,再怎么着还是会向着自己一些,或是翻过篇,不追究了,却没想到老太太竟是铁了心要为顾明乐出头!心里是又怒又气又凉。
“母亲…老祖宗…姑妈…”哀哀的唤了起来,眼里也落下泪来:“这些话您是听谁说得!是哪个挨千刀的,如此冤枉我啊!姑妈…我是您的亲侄女,您的儿媳妇啊!这些年我是怎么待乐儿的,您都是瞧在眼里的啊!我是心疼她还来不及,疼她比疼兰儿还多,怎么会叫她受气呢!”说罢,抹着泪,殷殷的哭了起来,脸上的伤痕虽然上了药,但沾上咸咸的泪水还是泛起疼来了,使得她忍不住倒吸冷气。
安氏瞧着白氏这副模样,偷偷哼了声,你倒是把所有人当做傻瓜了,这些年你是怎么待大丫头的,府里的人,还有老太太确实都瞧着呢!
“你别跟我尽说好听的!哪个人说的,你不需要知道!我且问你,今个儿上午,乐儿是去你院里了吧!”老太太掌管顾府后院也有大半辈子了,白氏的这些弯道,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白氏只觉得头皮发麻,老太太真是要追根究底了,脑子里迅速想着应付的法子,脸上依旧哭着,委屈万分的模样,点了点头:“是,上午乐儿是到过媳妇的院里,乐儿孝顺,是给媳妇送些补品,看望媳妇去了!”
“哼,乐儿是孝顺!还想着给你这样的二婶送补品!你倒好,非但没领乐儿的一番心意,还辱骂起乐儿,你这二婶是怎么当的,有你这样心疼侄女的吗!”老太太瞪着白氏,大声说着,当着安氏和下人们的面,丝毫没给白氏留面子,虽然是自己娘家的侄女,可比起顾府往后的荣耀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况且白氏做得事也实在气人,自己娘家侄女是这么一副样子,老太太觉得丢人的很!
“冤枉啊!冤枉啊!”白氏立即大喊冤枉,心里却直突突,真的害怕起来,若是老太太追根究底…那她上午的做为,可是…可是大忌啊!就是被休弃也不为过!不…不行…现在只能指望她那几个丫环能咬牙站在她这边,千万别被老太婆问出些什么来!
“姑妈…”依旧口口声声叫着姑妈,希望老太太能念着娘亲姑侄的情份:“姑妈…这些话您都是听谁说的?!媳妇哪里辱骂过乐儿了!媳妇没有啊!姑妈,您叫那个冤枉媳妇的人出来,媳妇要和她对质!还有…上午的事跟我来的丫环们都在场,她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妈可以问她们啊!乐儿好心来看媳妇…”好心两个字她咬得极为重:“媳妇身子不太舒服,和乐儿说了一会话,便送乐儿回去了,媳妇脸上的伤痕还是送乐儿出去之后不小心摔得!姑妈…您要相信媳妇啊!”
白氏说得极为大声,看着老太太,一脸的委屈,仿佛她说得话确实是真的,确实是有人冤枉了她。
顾明乐暗自笑了笑,白氏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到这份上来能来个颠倒事非,说得惟妙惟肖。
老太太顿了顿眼神,沉沉的看了白氏一眼,又看向顾明乐,转了脸色,带上几分慈祥的笑意:“乐儿…你二婶说得话可真?乐儿不必怕,不必隐瞒,上午在你二婶那发生了什么事,如实同祖母说来便是!”
老太太话一出,近十双眼睛纷纷盯向顾明乐,白氏眼眶通红,恨不得吃了顾明乐,心里也害怕,现在老太太对顾明乐是完全的捧着护着,生怕她摔了疼了,只能但愿顾明乐还能像方才一样在老太太面前装乖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顾明乐抬头看了眼老太太,神情犹豫,又转头看向白氏,与白氏恶毒的眼光对了个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再转过头看向老太太,微微笑了笑:“祖母…二婶婶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兰儿又出了那样的事,二婶婶定是受了不少刺激,不管二婶婶说了乐儿什么,一定都是无心之说,乐儿没有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显然是推翻了白氏方才所说的话,老太太一双老眼深沉,看向白氏:“白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白氏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慌张,却依旧做着垂死挣扎,看向顾明乐:“乐儿…你在说些什么,上次是二婶婶不对,不该不相信乐儿,以为乐儿要害兰儿,可后来二婶婶想明白了,也向乐儿道歉了,乐儿为什么还要冤枉二婶婶!”
“够了!”老太太大喝,首先不管她是要为谁做主,单看白氏和顾明乐现在的表现,她就更相信顾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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