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的男主人和嫡子都已经失踪,若主母再出事儿,忠王府只能等着散架了。
云氏躺在床上,露出个有气无力的笑容,声音极慢的对严清歌和凌霄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我听英儿说了,你们早上去上头香,还给我买了爱吃的点心。”
严清歌看着她的样子,略微有些不忍。云氏每说一句话,似乎生命就多流失一点般,叫听她说话的人心惊胆战,生怕她一口气没上来就昏过去了。
云氏说完这个,转了转眼珠,看向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不用她开口,就会意走出去,没多会儿就转回来,捧了两个匣子分别递给严清歌和凌霄。
“凌姑娘,严姑娘,我们王妃生病,怕过了病气给你们,你俩和我家姑娘在外面玩儿吧。这是两份小玩意儿,是我们王妃的心意,两位姑娘拿回去玩玩吧。”那丫鬟伶俐的说道。
眼看云氏连说一句话喘三喘,严清歌和凌霄自然不好在这屋里呆着,和水英一起出去了。
到了离云氏卧室比较远的地方,水英忧心忡忡,叹道:“只是几天不见,母亲又瘦了好些,我好担心她。”
严清歌轻声道:“王妃这是心病,只要解开心结,自然就会好了。”
“我哥哥和爹爹一直没消息,她的心病哪里能好。”水英满脸愁容,好半天才道:“今天累你们跟我多跑一趟。我本想着让母亲多见见人,不再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能好一些,现在看来,却是我想岔了。”
严清歌略一思忱,轻声道:“其实你母亲倒是真需要让人开解的,只是我们不合适,她拿我们当客人,还要费心思陪着,更耗心力。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水英知道严清歌为人稳健,主意也多,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问她:“清歌妹妹,你有什么办法,快点告诉我。”
严清歌看了看水英,道:“今年来书院前,我和凌霄一起去茶楼里听人说书。我想着,若是我们能让那说书的来,多讲些将士在沙场奇迹生还的故事,你母亲听多了,心中对你父亲和哥哥的担心,会慢慢的变成对他们生还的希望,这心病估计能好些。”
水英还没回过劲儿,凌霄就眼睛一亮,道:“这是个好法子!反正他们在茶楼说书,图的也是挣口饭吃,我们多给那说书的一点儿银子,叫他们来说书。”
水英不太能理解严清歌的做法,严清歌道:“你父亲和哥哥们若真的出什么坏事儿,肯定早被发现了,不会一直没消息,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一觉睡醒就回来了。只是你母亲钻了牛角尖,既听不进人说教,又不能让人说起你父亲,一心觉得他们不好了。这么耗下去,只怕你父亲和哥哥没事儿,但你母亲要出大事儿了。”
凌霄赞同道:“对的!我们还不如叫她听听故事,先把心里头的忧虑去一去。”
严清歌看水英还在犹豫,于是劝道:“这样吧,我们把那说书的找来,让他们给你说一段儿,你听过后再定夺。”
如此,水英才答应先看看再说。她被严清歌和凌霄领着,三小直奔茶楼。
到了茶楼后,那说书的恰讲完了一段儿,加上上午人只有寥寥几个,说书的爷孙两个正在后面歇着喝些茶水。
听完三小要他们入忠王府说书,且是长期说书的要求后,那名老者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小老儿是男的,去给王妃说书,实在是不妥当。我孙女倒是能去,但她只学了半吊子功夫,还没有出师呢。而且我听几位贵人的意思,是要编新故事给王妃听,她恐怕难当大任。”
严清歌微微一笑道:“不用她编段子,你来编,教会了她,再让她说给王妃听。其实王妃现在还在病中,只怕一天也听不了一个故事,她传唤了你们就去讲一段儿就是,不传唤歇着编编新的故事就好。”
那老头还要说话,凌霄往桌上啪的拍了一枚银锭子,足有十两重,道:“你先给我们讲一段,这点钱够么?你去王府里哄得王妃高兴,得的赏钱比这个要丰厚的多。”
财帛动人心,那老头不再多言语,立刻招呼孙女回台上将东西都收了,就在茶楼后面的小间里,当场给三人讲了一段某将军在沙场上被敌箭射中,叫异族公主捡回去当驸马,十几年后当上国王,带着全国归降故国,被封一字并肩王的故事。
世上有很多故事,当它和你不相干的时候,你只是个旁观者,看个精彩就够,看时还未免在旁评头论足,甚至觉得这故事不够刺激不够惊险,恨不得主人公能够上刀山下火海,来博自己一笑。
但若是这故事和你的处境息息相关时,人就会有身在其中的共鸣,又会恨不得一切都顺顺利利,千万别起波折,最好能够走路摔跤也是被金元宝绊倒的。
这老头说书有几分真本事,故事细节详实,语气动人,气氛渲染的也非常好,让人如同身临其境般。这故事虽然听起来是在另外一个不知哪朝哪代的莫名时空里发生的,却叫水英沉浸其中,听的没多久就眼中泛起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