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吉月语气一顿,又道:“还有,当年夫人亡故,的确是窦氏所为,她承认,在夫人素日饮用的牛乳里,加了慢性毒药。”
说及此处,吉月的声音,带着颤抖。
苏瑜闻言,纵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头重重一颤,犹如被钉入一颗粗重的木楔。
她因为母亲的缘故,百般尊重的窦氏,竟是在那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母亲的亡故!
这个蛇妇!
“窦氏买通了夫人跟前的赵嬷嬷,将毒药交给她,让她每日在夫人睡前饮用的牛乳里,加入指甲盖大小的分量。”
“这桩事,是窦氏一人所为,萧悦榕和陆彦徽虽然知情,却并未参与,窦氏和萧悦榕都说,当初萧悦榕是劝过窦氏的,没了夫人,镇宁侯府就不再是陆家的依仗,只是窦氏一意孤行,不肯听。”
“不过,窦氏自己说,她下的药,药效积累到一定程度,只会令人丧失意识,浑身麻痹,不能动弹,却不至死,纵是至死,也是这药服用了十年八载的才可,她也没想到,夫人竟然丧命。”
“夫人生前,因为身子不适,曾请了大夫开了药调养,后来窦氏查看过夫人的药方子,是夫人所用的那副药,和她投的毒,相克,产生剧毒,夫人才中毒而亡。”
苏瑜听得惊悸,心底抽紧,如有冰冷的潮水劈头盖脸的砸来。
她记得母亲在亡故前,的确是病了一场。
不过是个伤寒。
大夫开了药让母亲服着……
纤手素指狠狠攥拳,抓着裙面,死死揪住,眼底清寒迫人。
“她给母亲投的,是什么毒?”
吉月闻言,拿出一个瓷白小瓶,上前一步交到苏瑜手中,“就是这个。”
炎炎夏日,这瓷瓶儿入手,苏瑜只觉它凉的刺骨。
这么一个小瓶儿,就要了母亲的命!
愤怒犹如一头猛狮,要挣破胸膛,冲出来,那强烈的怒气让苏瑜整个人不住的颤抖。
脑中却是电光火石。
窦氏给母亲投的毒,她的目的,该不是要杀了母亲,而是要让母亲丧失行为能力。
当年母亲伤寒,给母亲诊脉的大夫难道就没有察觉她身体里有毒素?
还有……真的就是那样巧合,那治疗伤寒的药里,就有和这毒药相克的?
母亲因着身子本就不算太好,用药一贯都是捡温和的用,就算是相克,这毒就那样的强烈以至于倏忽暴毙?
疑惑丛生,苏瑜到底还是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去把当年给母亲瞧病的大夫请来。”
吉月不解苏瑜的意思,却是依言领命。
吉月离开,苏瑜独坐廊下,回想着方才吉月回禀的那些话,心头寒凉的潮水一层一层荡过,莫名其妙,脑中浮出甘氏一张脸。
慈善的五官下,一双眼睛,含着笑,只是那笑,初看和煦,细看却是狰狞刻毒。
苏瑜不禁打了个激灵。
一年前,甘氏就谋划了甘砾和萧悦榕的事,甘氏是什么目的,萧悦榕自然不知道,可…。。显然,甘氏的目的,不是冲着萧悦榕,而是冲着镇宁侯府,亦或者,是冲着她,毕竟,萧悦榕是她的舅母,这是萧悦榕和镇宁侯府唯一的联系。
冲着她……一年前,甘氏一年前就要谋算她,到底要谋算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