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那时候的年纪还不大,可已经很懂事了,知道以后自己的生活费就要靠大哥一家支持,所以背着人偷偷改了自愿,去了免学杂费的军校。
小三金的爸爸知道这事后哭的眼眶通红,不停的说自己没用,竟然还要让弟弟为自己担心。
但是,小三金觉得小叔好牛!当兵啊!他最喜欢枪了!中国只有当兵的才能摸到枪呢!
郝运摸着小三金的脑袋说:“回头叔给你发照片!拿枪的照片!”
“好!”小三金高兴地跳了起来,还不知道郝运参军代表了什么。
……
小叔参军,除了第一年的暑假回来一次外,那之后有四年没回过家。
郝鑫问爸爸。
爸爸说:“军校忙,寒暑假都会给有志向的学生安排实习。”
郝鑫点头,明白了,对他小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年暑假,那个穿着墨绿军装,剪着贴皮锅盖头,皮肤黑黝黝的印象中。
……
一晃眼儿。
郝鑫也要高考了。
同样是他高二那一年,他爸爸也检查出了胃癌。
郝家似乎遗传了这毛病,俩男的了。
不过为了让郝鑫安心读书,他父母一直瞒着他,直到必须住院,再也瞒不住,郝鑫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事。
那一年,家里也很乱。
听说妈妈去爸爸的单位找领导报销医药费,可是才到厂门口就见到厂门口贴的布告,看清楚的当口,郝鑫的妈妈就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原来,这几年郝鑫的爸爸也长脑筋了,采购的时候拿了不少回扣,不是什么大钱,可是有心人却记着呢,真凭实据的交了一堆证据上去,领导心眼儿一转,就那么把郝鑫的爸爸开除了。
借债,治病,妈妈疲于奔命,可到底没有把人留住,在一个冬天,丈夫就那么离开了人世。
妈妈送走老伴儿,恍恍惚惚的去上班儿,从堤坝上摔了下去,就那么轻轻松松,毫不留恋地跟着老伴儿走了。
厂里那时候一直有流言,说是郝家为治病欠了太多钱了,所以这死不是意外,肯定是故意用死逃债!
郝鑫听着那些流言,紧紧关上了门。
不去上学。
不和人说话。
白天黑夜的睡。
饿了煮面条……
日夜颠倒,浑浑噩噩。
第六天。
他家的门被人给推开了。
小叔手上拿着一根铁丝,军帽夹在腋下,身上穿着电视里看到的那种绿色的军装,金色的麦穗闪着光,晃得他张不开眼睛……
“郝鑫,在吗?”小叔站在门口,轻轻地喊,“是我。”
小三金眨了眨模糊的眼睛,眼泪啪嗒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