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春杏看出了雨菲的异常。
雨菲开口道:“快去,快去告诉你家主人,我要他紧紧地盯紧苏氏一党,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许是雨菲焦急的样子感染了春杏,春杏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回答说:“娘娘放心好了,奴婢这就照办。”说着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声哨子,一只灰色的鸟儿径直飞了过来,春杏学了几声鸟叫,鸟儿也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然后便又飞走了。
消息放了出去,春杏扶住雨菲的身子道:“没事了,我家主人不会让娘娘失望的,娘娘还是快些回屋吧。”
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雨菲想再叮嘱春杏几句,可是所有的不安都只是自己一方面的情绪没有丝毫的依据,想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得转身回房去了。
雀儿见雨菲的脸色好些了,才问道:“小姐你刚才是怎么了?可吓死奴婢了!”
雨菲皱着眉头说:“乌鸦啼叫是不祥之兆,我是害怕再有人会因我而丧命啊。”
雀儿摇头说:“怎么会呢?小姐你现在是这后宫之主了,谁还敢欺负你?”
雨菲心里很是烦乱,她摆了摆手说:“罢了,不说这个了,不早了,你也不用绣了,回房休息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雨菲的心里仍然很是不安,在第五天的时候,春杏传来消息说,大宁的朝廷里唯一可以和苏丞相抗衡的魏侯重病不治去世了!
接到这个消息后,雀儿忍不住松了口气,对雨菲说:“小姐,你看乌鸦啼叫的凶兆已经应验了,魏侯死了,没事了,其它的人都没事了。”
也许吧,雨菲忍不住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魏侯和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集,他的死活无甚打紧,唯一的影响大约就是他死了,再没人可以和苏丞相在朝廷上分庭抗礼,接下来苏丞相的势力会更加的大,而苏玄大概也会更加的嚣张吧。
雨菲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并没有随着魏侯的死而结束,紧接着一天以后,春杏便慌张地找到了雨菲,递给了雨菲一张字条。
雨菲打开纸条一看,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地上。噩耗终于还是来了,老天就是老天,如何会分不清悲喜呢?
字条上写着几个字:“汝父病危,速来相见!”
紧紧地攥着那张字条,上次留君醉一别,就再也没有在到过爹爹,原来那可恶的苏氏一党竟然早就布下了这个陷阱。皇贵妃怎样,凤印金册又怎样?自己在设计苏玄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在处心积虑的打击自己?风光的册封大典?原来收到的回应竟然是这样!难怪那天苏玄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她是铁了心了要将自己彻底的打垮。要知道自己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就只有爹爹了啊!
顾不上宫里后妃不得擅自出宫的规矩,顾不上去和闻人殇说些什么,雨菲要春杏尽快地将自己弄出宫去。春杏来字条来的同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拿出一套宫婢们穿的衣服给雨菲换上,嘴里说着:“西边宫门亥时一刻侍卫换防,主人派人在那里接应,从那里可以出宫去。还请娘娘耐心等待。”
等待,等待亥时到来,亥时大约就是雨菲前世的晚上9点到11点之间。从来都没有觉得等待是如此的痛苦,雨菲不知道万一爹爹不在了,自己接下来会怎样。每个人做每一件事都有着自己的底线,而雨菲的底线便是爹爹,只要爹爹无事,自己纵是吃亏受苦也没什么大碍。可是若是爹爹被害了,她不知道自己会做点什么出来!
等到天黑了,亥时到了,在春杏的带领下,以及宫门处风清派来的影士的接应下,雨菲很顺利地就出了宫。春季深夜的大宁京都格外的安静,除了零零散散的几家开门做生意的客栈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灯火了。这一次没有去留君醉,而是来到城里的一道巷子深处的宅院里。
这座宅院从外面看去很是普通,可是走进去以后才发现其别有洞天,装饰和屋舍格外的精美,精致美丽却不张扬,这是一种低调的奢华。看样子,这里应该是风清在潍阳的居所了。可是此时此刻雨菲才没有心情来观察这个宅院低调与否奢华与否,她满心思里担心的都是她的爹爹。
春杏带着雨菲来到宅院后院的一处厢房的门口的时候,便不声不响地退下了。厢房里的灯火昏黄,隐约还能透过窗纸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雨菲抬起略略颤抖的手推开了门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汤药味。厢房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不是自己久未谋面的爹爹又是谁?床榻边上端着药碗站在一旁的不是风清又是谁。
雨菲几步走到床榻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爹——女儿连累你了……”说到这里只感觉喉咙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爹爹的脸上尤带着伤痕,伤痕细长,很明显的是鞭子抽出来的,脖子以下的身躯被棉被遮盖着,可是脸都被伤成这样了,身上能好到哪里去?爹爹啊,你本该潇洒地云游四方安度晚年了,为何还要遭受此等苦难啊。
雨菲泣不成声,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连自己的爹爹都保护不好,都说是养儿为防老,可是在爹爹最需要自己孝敬的时候,她却让爹爹遭受如此劫难。太没用了,都怪自己太没用了,再世为人如何,接受过先进的教育又如何?连自己老爹的命都保不住啊……
“孩子,不要哭了,爹爹能见你一面,就够了……”秦慕沙哑的嗓子说着,中气明显的不足,气若游丝,可是他却努力地让自己的话说得连贯一些,不让雨菲担心。
雨菲忙擦了眼泪,问道:“爹你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
秦慕虚弱的声音没有回答雨菲的问题,而是缓缓地说:“孩子,爹知道,我的菲儿早就没了。当初我得了那个瞎眼老人的指示去想先帝求那个七色手串的时候,他就……就说了,那个宝物只能为我的菲儿续命几年……机缘天定,命中注定的时候到了,终究……终究还是要走的……那天你说你什么都忘了,可是前尘往事可以忘掉,性格如何能变得这么彻底?孩子……爹知道,我的菲儿她走了……走了……”
“不是的,爹爹,我就是你的菲儿啊,爹,你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雨菲是真的不舍,这些年来,秦将军对自己的关心,疼爱,他将他所有的积蓄都给了自己,他纵容自己,你爱自己,他就是自己的爹爹啊。
秦慕虚弱的声音吃力地说:“孩子,不要哭,爹不怪你,爹也不想我那早亡的妻子等太久,也不想我的菲儿在那边没了爹,孩子,爹就只有对不住你了……不要恨,孩子,爹在这个世上活够了,该……该……”秦慕说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了,胸腔起伏,咳嗽了几声,一丝触目惊心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