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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雨菲从密室里脱身以后便是除夕了，当天晚上皇宫里灯火通明，大红色的宫灯悬挂在殿檐下，迎风摇晃，从宫灯里透出来的红色的灯光喜庆地照耀着宫殿的每个角落，呈现出不同于白日的明亮，弥漫着浓郁的新春喜悦。

雨菲换了衣服，梳了头发，表面上看去精神了不少，可是浑身的疲惫和痛苦都外人所不知道的。她扶着宫婢的胳膊，艰难地走出了皇帝的寝宫。这几天来，让她最为挂心的便是芳菲殿里面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她有些急切地朝芳菲殿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闻人殇阴沉的声音：“十步以内！还是不长记性吗！”

雨菲蓦然回首，心中满是气愤，可是身上的痛楚告诉她，惹这个男人动怒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于是放低身段说道：“等我从芳菲殿回来了，再十步以内。”

闻人殇缓缓走近，抬起雨菲的下巴，低声说：“朕的话向来就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你若是胆敢离开的朕的身边十步远，那就继续回到那个暗室里去！”

雨菲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囚禁在暗室之中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男人狠戾的手段，从前并不觉得，只是现在看去，他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是如此的凌厉和阴寒，难怪那些宫人们平日里一靠近他就忍不住发抖。

“我想去看看我的孩子们。如果你肯派人将他们都送过来，我就可以做到不离开你十步的距离。”雨菲壮着胆子为自己争取着。

闻人殇冷冷一笑：“你的记性都喂狗了？朕的话几时可以讨价还价的？”说完一甩袖子对着不远处的全公公说道：“摆驾长春宫，除夕家宴也该开席了。”说完径直朝殿外走去。全公公带着一干内侍监哗啦啦地跟了上去。

雨菲不由皱紧眉头，长春宫？苏皇后的寝宫？这样的一个盛大的出席家宴竟然摆在了长春宫？这个狗皇帝的脑子里在计划些什么？愣神之间，走在最前面的闻人殇蓦然回头，凌烈的目光落在雨菲的身上，雨菲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与他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叹了口气，为了自己今后的日子好过一些，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长春宫，雨菲还是第一次来，不知是新春的缘故还是苏皇后本就爱奢华，长春宫里面一派灯火通明，闪亮奢华的景象，名贵的沉木制作的桌椅案几，鎏金的花瓶，厚实的地毯，宴席的桌上竟然还有彩色的碗碟，孔雀绿的酒壶，胭脂红的饭碗，这些彩色的瓷器可都是贡品中的极品呐。宫婢们鱼贯而入，摆上一道道的菜品，虽然人多，可是没有一个人犯错。回想一下自己寝宫里面的随意和简朴，简直和苏皇后的这个长春宫没得比。

闻人殇的出现让除夕皇家家宴揭开了帷幕，雨菲不紧不慢地跟在闻人殇的身后七八步远的距离，冷眼看着所有的人按着顺序落座，就连三位美人都穿着盛装落座了。苏皇后和皇帝并肩坐在主位上，雨菲垂着头，心里想着如何快些挨过这顿家宴，不想此时两岁多的太子由奶娘领着走了进来，有模有样地在宴席前面的空地上跪了下来，行了礼后用他稚嫩的声音说道：“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给诸位母妃请安，恭祝父皇母后，母妃们新春快乐，福寿安康。”

刚刚说完贺词，苏皇后便站起身，宠溺地说：“我的儿，快不要跪了，来母后的身边来。”

雨菲忍不住打量着这个两岁多的小大人一样的孩子，脸型轮廓看上去和闻人殇有五分相似，可是五官却是像苏皇后的，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可惜了，投胎之时投错了家庭，他若是降生在普通的百姓家里，兴许会幸福许多。

没让雨菲多想，之间太子行了礼之后，又有奶娘走了进来，分别将雨菲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抱了进来，圆子才三四个月大，尚在厚厚的襁褓之中，此刻已经睡得香甜了，看来这几天里，他过得很好，三皇子琅却是醒着，柔嫩的身子躺在襁褓中，眼睛滴溜溜地说着，很是机灵。坐在宴席下方的几位美人已经忍不住了，纷纷抢着要看一看孩子，二皇子睡着了不便打扰，于是她们便争抢着去逗弄三皇子。

果然女人都是喜欢孩子的，其中名唤初一的美人抚摸着三皇子的胎发，满心羡慕地说：“瞧瞧这个孩子跟皇上多像，雀儿姐姐真是好福气，我若是能有这么一个孩子，死也甘愿了！”

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的闻人殇听了这低低的一句议论后，忽然就变了脸，他的脸色一变顿时引得在座的所有人和旁边侍立的宫人们绷紧了神经。许是觉察出气氛的异样，正欢喜的逗弄着孩子的初一美人忍不住怯怯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了身子。

可是为时已晚，只听主位上的皇帝冰冷的声音说道：“朕已经下旨将三皇子过继到秦贵妃的名下，那么三皇子琅就是秦贵妃的亲子，刚刚朕好像听到有人并没有将这道旨意放在心上……小全子，忤逆了朕的旨意，该当如何？”

全公公跟随皇上多年，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忙行礼说：“忤逆了圣旨乃是死罪，奴才这就去办。”说完做了个收拾，门口侍立的几个太监便走进门来，二话没说将初一美人从位置上拖了出去，女子拼命的求饶：“皇上饶命啊……奴婢知错了，皇上饶命……三皇子就是秦姐姐的亲生儿子……皇上……”人被渐渐地拖远了，求饶的声音渐渐变小，上一秒还欢天喜地的参加皇家家宴的女子，下一秒便这样的堕入了万恶的地狱。

经过这样的一个插曲后，宴席之上一时间变得异常寂静，其余的两位美人吓得不敢动弹一下，脸色发白，若是刚才多说了一句话忤逆了皇上的意思，那么下场就和初一一样了。这样残酷的事实让她们久久地不能回神，而雨菲对面坐着的良氏本就体弱，经过了这件事，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而主位上闻人殇身边坐着的苏皇后则是一副冷眼看戏的表情。

雨菲的目光最后落在苏皇后的身上，不难在她的脸上看出几分玩味的神情，此次的除夕家宴摆在了她的长春宫，定是让她的心里很是雀跃，可惜，好景不会长的，雨菲丝毫不怀疑风清的能力，只要风清动手了，这个苏皇后就等着哭吧。想到这里，雨菲忍不住弯了下嘴角，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到宴席上的菜品之上。红烧的鲤鱼，香浓的骨头汤，还有一些看不出来食材的菜肴，自古以来手段高明的厨子总是喜欢将食材做得看不出来它的本来面目以显示自己厨艺的高超。

在那个暗室里绝食好几天，早已经饿坏了，雨菲拿起面前的银筷开始夹菜。这时坐在雨菲对面的良贵妃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停地向雨菲使眼色，皇上都没有动筷子，这个糊涂的秦姐姐怎么就先动起筷子了？刚刚初一美人的教训还不够吗？

雨菲夹了一筷子的菜，尝了一口，茄子的味道，只是外形看上去有些像肉。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后，扭头看向闻人殇，似乎是在说，呆坐着干嘛，这么好吃的菜为什么不吃？闻人殇这才拿起银筷，开吃吃菜。然后席上的其他人才跟着拿起银筷，开始了除夕的丰盛的家宴。

良氏看了一眼雨菲又看了一眼皇帝，最后埋下头来开始吃饭，心里却是一股没有由来的酸楚。皇上的心思果然藏得够深，家宴摆在皇后的宫里，心里想着的却是秦贵妃。

古人有云，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一顿家宴吃的很是安静。

晚宴过后，雨菲想要过去看看孩子，可是闻人殇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慢条斯理地接过全公公奉上的茶水漱了口又拿棉巾擦了手后便起身往外走去，雨菲不得不跟上去，路过抱着孩子的奶娘的身边时，不忍地看了孩子一眼。

除夕夜里，民间百姓们的习惯是要点一夜的灯火，一夜不眠，辞旧迎新。闻人殇回到朝阳殿的御书房里，内侍监们立刻给他多点了几盏宫灯，奉了茶水，点了熏香，最后还细致地在他的座椅上放了厚厚的棉垫。雨菲忍不住在心里叹息，皇帝的待遇就是不一般呐，难怪天底下的男人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想摸一摸龙椅。

全公公伺候完了皇帝，发现雨菲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略略思忖了一下，便招呼了手下的一班徒弟办了个宽阔的坐榻靠墙放在宽大的御书房里。坐榻上铺着柔软的毯子，放着枕头和棉被。这一切收拾好后，全公公笑眯眯地对雨菲说：“娘娘，天儿冷，奴才准备了软榻，您试试看，哪里不舒服奴才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