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虽然不是沈静婉的母亲,但是从小她就受到张阿姨的照顾,甚至到现在,她还能想起小的时候,养父母刚走的时候,她一个人缩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面,感觉寒冷极了。是张阿姨推开她家的门,给她送来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以及几个新鲜出炉的温暖得让人想落泪的大肉包子。
那时候的张阿姨还很年轻,很漂亮,她就像是一个天使一般降落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照,并不像其他邻居一般,背地里对着她指指点点,嘴上说着”这孩子真可怜”,却从未想过伸手来拉她一把。
可时间匆匆而过,她长大了,张阿姨却老了,还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别说是张凯了,就算是沈静婉,想起来也会觉得十分的难受。
在长椅上坐了十来分钟,张凯的情绪总算是平缓了一些,他起身站起来,”走吧,进去看看我妈,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她,也不能告诉我爸,免得她为了怕花钱,不愿意接受治疗。”
”我懂的。”沈静婉点点头,跟着张凯走进了病房。
张阿姨还打着吊瓶,高烧退了,还有些低烧,整张脸显得有些苍白,嘴唇被高热烧干得起了一层死皮。
她看着两人进来,还冲两人笑笑,”你们快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突然想喝豆浆,他爸给我买豆浆去了。”
沈静婉走过去拉着张阿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张阿姨,您安心养病,过几天就好了。正好趁这几天休息休息,让我们当晚辈的来伺候您。”
张阿姨反手拍着沈静婉的手背,”好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不过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可不能累着了。”
”没事,孩子还小呢,哪那么娇贵。”沈静婉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得眼睛开始酸胀起来,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绷住,她不能哭。
过了一会儿,张叔叔买了豆浆回来,见张凯在,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你妈这高烧反反复复的一直退不下去,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沈静婉和张凯对视一眼,张凯忙慌乱地答道:”没,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妈太过劳累了,身体抵抗力不好,所以才会反复发烧,多养几天就好了。”
张叔叔点点头,没再说话。
倒是张阿姨的眼眸往下垂了垂,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又过了两天,张阿姨各项检查的详细报告总算是出来了,已经确定是乳腺癌晚期无疑。
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到身体其他部位,切乳手术也不能完全阻止癌细胞的扩散,医生给出的第一方案,就是手术加药物结合治疗。并且因为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必须要尽快进行手术,否则到时候完全扩散开去,就已经来不及了。
手术费用什么的倒不是问题,这些年张凯和沈静婉都还有些存款,可以无压力的负担。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该怎么告知张阿姨她的病情,并且说服她进行手术。
这种手术对女人来说都是很残忍的,失去了乳房不只是失去一块肉那么简单,同时失去的,还有女人很重要的一个器官,一个身为女人的标志,一种尊严。
张凯和沈静婉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告诉张叔叔,让张叔叔去劝张阿姨。
但打算是这么打算的,当真的要说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张叔叔是个挺内向的人,被两人叫过来见两人沉默了这么久,也忍不住急躁起来,”怎么了?把我叫过来又不说话?我还要去给你妈妈买她爱吃的石榴呢。”
”爸。。。。。。”,张凯颤颤悠悠地开口,”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情况不太好。。。。。。”
张叔叔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了几次都没有点上,”我大概能猜到,是癌症吧?”
这下轮到张凯没话说了。
张叔叔总算是把烟点上了,大大地吸了一口,”其实那天你们和医生谈话的时候,我刚好路过,因为好奇和关心,就不小心听到了。”
”爸。。。。。。”
”没事的,我和你妈妈早有心理准备,她以前就疼过,只是那时候想着你还没娶媳妇,舍不得花钱,就一直没有来医院检查和治疗。我劝过她很多次,可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不愿意来,我也没办法。”
张凯和沈静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叔叔那支烟抽了两口就抽不下去,手指颤抖着把它掐灭了,”医生怎么说的?”
”晚期,需要尽快进行手术,但康复率只有25?,但如果不开刀的话,最多还能撑半年。”
这话,不光听的人觉得残忍,说的人也觉得非常的残忍。
张阿姨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沈静婉最先回过神来,对张叔叔道:”叔叔,您还是劝劝张阿姨,让她接受手术吧,毕竟还有希望不是?25?的几率其实也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