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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听柳苍龙说的奇怪,心想,我与那杨天颛有什么关系吗?
柳苍龙语气缓慢,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幕,说道:“那时师弟他从尘世回山,带回一个叫叶萱儿的女子,那女子不但美丽异常,而且性情温和,在山上深得大家喜爱……”
庄周心想,这倒与杨天颛所说一样。
柳苍龙继续说道:“只是,那时谁都未曾想到,外表柔弱的叶萱儿之所以跟上山来,就是为了那部《青木秘法》。那时,师弟回山之后,开始造梦境修炼。本来以他的资质,短期之内到造梦境小成并非难事,他又是一个本性淡泊的人。但是,修炼的关键时刻,他竟然性情大变,对云梦山的一切神经兮兮,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大家都觉奇怪,我当时以为他一定是在修炼时滋生了梦魔,就自告奋勇进入他的梦境,要帮他诛杀梦魔……”
庄周想起杨天颛说到这段时,说真正有梦魔的不是他,而是柳苍龙。到底谁有梦魔?
柳苍龙说道:“我进去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梦魔,倒是在他意念海洋之中看见一个隐约闪烁的黑点,也不知是什么。出来后告诉师父,师父很是吃惊,问清了那黑点的形态,说道:‘那是一枚造梦符,而且是一枚中级造梦符!’那时,我还只是幻梦境层次,不知道这中级造梦符有何厉害之处。问师父,师父说道:‘中级造梦符可以为人构筑十年梦境,而且它还可以把一种思想刻在一个人的头脑中,成为潜意识的一部分,极为顽固,就像一枚钢印,刻下之后几乎无法清除!看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被人用造梦符强行输入了一个思想!’我当时很吃惊,这才明白为什么师弟突然执着于云梦山的利益之争,认定师父将来必将族长之位传给他,那《青木秘法》也迟早是他的,无论如何劝解暗示,师弟的这个信念坚如钢铁,丝毫不变。原来,是有人在他意念中输入了一个潜意识!可是,云梦山上能够有这种功力的只有师父一人,是谁在他意念里种下这枚造梦符的呢?”
此时柳苍龙所说已经与杨天颛所言形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方向,庄周在迷惘不解中,手心已经冒汗。
只听柳苍龙继续说道:“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枚造梦符居然是叶萱儿植入师弟的意念中!她上山时,完全是一个尘世弱女子,师弟只是说她家遭遇仇家灭门,从未听说她修炼过猎梦术,而且,她在云梦山修炼后,层次也还在入梦境大成上下,谁想……她却隐藏得如此之深!她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骗了师弟,进而骗了云梦山,到如今也是一个谜。那时,我们也未曾怀疑到她身上,只是猜测是不是飞梦山做的手脚。但是,当务之急当然是拔除师弟意念中的那枚造梦符,清除他潜意识里的那些思想。这件事只有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手了,因为,云梦山上也只有师父有此功力,哪知,大祸就此酿成……”
庄周听到“大祸就此酿成”这几个字,心想难道杨叶二人居然是趁师父进入梦中时将其杀害?虽然还不知道杨天颛夫妇用了什么方法谋害师父,但是,只要想到一个几近大乘圆满的人被人在梦境中杀死,就足让人不寒而栗了!
说到此处,柳苍龙脸现痛苦之色,似乎极不愿回首那一刻。半晌之后,才说道:“唉,早知道叶萱儿早就在梦境中设下阴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师父进去,可是,当时谁能想到这一点呢?连师父老人家自己也不能料到深爱如子的徒儿竟然会……那天夜里,师父把我们都支出族长室,只留他自己和师弟在内。我们知道,这拔除意念中造梦符的过程凶险无比,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人意念反噬。所以,我们都不敢打扰师父,退出了族长室。但是我和马师弟终究不放心,就守在门外,只要听见里面有什么异常就立刻冲进去。”
庄周脑海中浮现那个诡异的夜晚的情景,一个猎梦术大乘小圆满者凝神进入一个造梦境小成的梦里,等待他的却是一个血腥的阴谋……
柳苍龙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夜晚的往事中,脸色不仅仅是痛苦,更有恐惧、愤恨:“我和马师弟守在门外,房间里很安静,好像完全没有一人在里面,安静到让我感觉诡异、恐怖!我心里默默计算师父进入师弟梦境的时间,只盼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可是,那时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走得如此之慢。正在我和马师弟焦急不安的时候,突然听见房间里一声惊叫,这声惊叫满是失望、不解、痛苦……我和马师弟立刻推门进去,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师父仰面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满是鲜血,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惊恐和失落。而师弟却不见人影,只看见之前师弟坐着的蒲团被掀翻在一边!马师弟扶起师父,急切地问道:‘师父!师父!怎么了?’师父见到我们两人,胸口急剧起伏,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他……梦里居然埋伏了一只碧毛狮子……我完全没有防备……被他一口撕破了元神,还……”此时,我们也不及追究事实的前因后果,我一边问师父:‘师弟呢?’一边看着那扇显然是被突然推开的窗户,以及窗户外古怪的夜色……”
听到这里,庄周颤抖地问道:“师叔的梦灵兽是水麒麟,那碧毛狮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叶萱儿放进去的?”柳苍龙点了点头,说道:“后来我们推断,那狮子必然是叶萱儿事先在植入造梦符时封存进去的,谁也不知道,师父当然也毫无防备,所以……唉,师父当时危在旦夕,我和马师弟慌了神,不知道是该去追寻师弟的下落,还是立刻为师父疗伤。可是,这两件事在当时都是无从下手:师弟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也不知逃向何方,而师父元神被噬咬,之前我们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师父气息越来越弱,口中喃喃念道:‘《青木秘法》……《青木秘法》……’原来,师弟趁师父被碧毛狮子噬咬元神的时刻,居然在师父的意念中探得了《青木秘法》的藏处——师父其实早知道《青木秘法》藏在何处,只是念那秘法过于阴狠刻毒,一直秘而不宣。“
庄周再次听到《青木秘法》这本书,心想,师父的师父是如何知道它的下落的?不是说,这本书一直是个谜,无人见过真面目吗?就连那梦公三老也未曾亲眼见过啊!
就这么一分神,错过了柳苍龙下面所讲的几句话,急忙收住心神,继续听柳苍龙说道:“师父含恨而亡,我和马师弟悲愤难当,这时,其他师兄弟也赶了过来,看见师父已去,大家都齐声痛哭。我当时想:师弟夫妇二人从这里逃走后必然要去那《青木秘法》的藏处取书,这中间应当会耽误一点时间。此时去追,说不定还来得及!想到这里,我急忙安排人手照看师父遗体,带着马师弟和其他一些人满山追寻。果然,在一处断崖处追到了师弟和叶萱儿,那时,他们已经前有断崖,后有追兵……”
庄周的脑海中浮现出在马山豪梦境中看见的情形……
似乎知道庄周后面的事早已了解,柳苍龙不再说话,又重新闭目。烛光掩映之下,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庄周回思柳苍龙所说故事,其景其情仿佛就在眼前。但,这个故事和杨天颛所说人物虽完全一样,内容、是非曲直却截然相反!
猛然间,庄周想到一个的问题,他不禁问道:“师父之前说,这件往事与弟子有莫大关系。但弟子愚钝,听后仍然不知,还请师父明示!”
庄周知道这一问,萦绕在自己心头多年的困惑就要加开,心中砰砰直跳!
柳苍龙叹息一声,说道:“在碧翠谷时,他难道真的没有告诉你,还是他本来真的不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