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抬头三十度仰望苍穹,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对老冯的爱莫能助,让他心生悲凉,小人物的卑微,在这一刻是那么的凸显。
一位名作家在那十年动乱里喊出了振聋发聩的一句:这个世界多么需要清新的空气,更替去腐朽的、腐蚀着人类灵魂的气息。让世界和谐得像血脉相承的亲人,让世界安静得像沉睡的午夜,让世界纯净得像新生的婴孩。
当一个人改变不了世界,他就会选择逃避。
所以,老子逃了,陶潜逃了。
但萧云不是老子,不能骑青牛、走潼关;也不是陶潜,不能种豆南山、带月锄归。
他有他关心的人,有他要保护的人。
他不是众佛,不能给这个世界带去新鲜空气。
他只是个平凡的人,和其他人一样,常常需要仰望那些站在高处的人物。
也许,他唯一不平凡的地方,就是他深知死亡的可怕。
他的过去,如同黑暗里绽放的花朵,寂寞而馥郁,令人回味悠长。
追溯岁月的脚印,历史的扉页上沾满了鲜血,写满了艰难。他所经历过的人生,是任何人也无法想象得出的。人间炼狱?这词还是太轻了。他曾无数次闯过鬼门关,却一次一次地挺了过来。这并不是说明他是个不死小强,只是他比普通人更懂得生命的可贵,不会让死亡轻易地把他带走。
生命有多远?
没人能给出准确答案。
死亡二字,寥寥九笔,却蕴含着多少意思?
依旧没人能说得清。
那些并不能被死亡所终结的心碎,那些麻木中绽裂的伤口,一路伴随着萧云的成长,而一个伟大人物的生命本身就是在疼痛中成长的,并时时刻刻延续着,永无休止。也许就在某一天,谁也无法预测的那一天,就会出现一个不知何方神圣的家伙给他致命的一击,他甚至连回忆一下往事的时间也没有,就永远阖上双眼。
人生就是这样,从不发行往返车票,一旦出发了,就再也不会归来了。
这个社会的人们总是太忙,生命疾驰而过,无暇停下脚步,舔一下伤口。
悲哀,一种莫大的悲哀。
萧云骑着外卖自行车来往于宁州中心商业区,忙不胜忙,如同辛勤采蜜的工蜂。他从不抱怨诉苦,也不悲天悯人,为了能够支付那份不低的房租以及给许子衿提供一个相对惬意的生活姿态,必须像其他底层工作者那样,早出晚归,不停地工作,不停地耕耘。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就只有背影。
萧云笑容很淡,很纯,白领们都很喜欢这个从不自卑也不自负的年轻人。
“萧云,今天怎么这么晚?我都快饿扁了!”
“哇,小萧,今天的叉烧这么多?广记果然是真诚待客!”
“小帅哥,笑一个嘛,对,你看,你笑起来比韩国那些狗屁明星有味道多了!”
……
……
时代广场,宁州地标建筑,昊天集团所在地。
萧云刚刚送完一层楼的外卖,这也是他今天送的最后一单,听了白领们很多的调侃话语,或是过分热情的攀谈,或是不咸不淡的笑言,此刻终于可以逃离苦海,安静地站在走廊的尽头等电梯。
电梯从一楼,慢慢往上升。
“不用跟着我了。”一把男声从后面传来,铿锵有力,不容抗拒。
萧云听见这把声音,嘴角微翘,眉头轻轻舒展,并没有转头,依然静逸地站着。
说话的那个男子一脸怒气,显得颇为不耐烦。
他身后跟着两名保镖模样的男子,身材魁梧,肩宽腰壮,清一色的黑西服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