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帝?南州明国的皇帝?太子承盛的父皇?”
阿来看着这个鼻青脸肿、身上条条缕缕的老者,哪里还能把他和那个万人之上的明国帝皇联想到一起,细辨了许久,阿来方才确定,他竟然真的是永春皇帝。
“皇帝?我滴个文曲星君!要说我这穷酸秀才死后一挂草席裹身也就罢了,你个皇帝老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你死后不该是随葬如山,陪葬成群吗?难道你们明国这么穷的吗?”
文秀才瞪大了眼珠,绕着永春帝看了又看,一脸地不可思议。
“医圣兄弟,正是朕呐!没想到,医圣兄弟你年纪轻轻竟然也……,哎……,真是天妒英才啊!”
永春帝抹了抹眼睛,也不知是因为疼得,还是为阿来感到惋惜。
“永春老哥,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死,我只是到这地府中寻些东西。”
阿来解释道。
“哦,哦,朕就说嘛,像医圣兄弟这种陆地神仙般的存在,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没了,是了,是了,魂游地府,过阴寻物,这才符合医圣兄弟的手段。医圣兄弟,你又救了朕一次,当初在世时,你救朕朕就没能报答,现在更是无以为报了,朕……,朕就只能给你行个礼了!”
永春帝深深地躬下身子,拜向阿来。
阿来伸手拖住,“顺手之事,永春老哥不用挂齿!不过有一事我很奇怪,永春老哥,按说当初我已医好了你,并且还给你服过‘延年益寿丹’,虽说不一定能让你长命百岁,可也不至于如此早薨啊?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哎!医圣兄弟你说的没错!当初承蒙你医治后,朕身体渐康,此后更是乌发重生,感觉极佳,朕自是满心欢喜,可就在不久前,南州被魔界歹人侵入,大大小小的王国以及仙道门派均抵不住魔帝的威胁与蛊惑,纷纷降了,只有朕宁死不降,可谁知魔界歹人用了什么手段,那日早朝时,朕突然感觉魂识被强行挤出了身体,然后朕就听到朕的身体竟然昭告天下,宣布归顺魔界,再后来朕就被锁来了地府,哎……,也不知盛儿以及爱妃们怎么样了?”
永春帝的话语中,带着无限遗憾,带着无限挂念。
“你说魔帝已经侵占了南州?”
阿来心中一惊,暗叹好快的速度,然后伸手搭在了永春帝的身上。
“是了!你魂体中有一丝域外凶兽的气息,你是被域外凶兽的残魂所害,与我外公当初一样!”
“域外凶兽?是什么魔头吗?”
永春帝一脸迷茫。
“这个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永春老哥,走吧!我护你过这恶狗岭,你还是去早入轮回吧!相信我,后世你定会看到一个朗朗人界的,到时候再不会有什么魔界歹人作恶。”
阿来郑重地拍了拍永春帝的肩膀。
“哎哟!皇帝老你说什么?人界被魔界侵占了?哎呦喂!听说魔界都是杀人不眨眼,嚼心咀髓之徒,还好,还好秀才我明智,没着急去轮回,看来十世还不行,秀才我得在这地府中再猫个几世!”
文秀才一脸庆幸,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阿来没有理会他,扶住永春帝,魂力散开,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阿来周围,恶狗们自是闻风远远地避开,没有一条敢过来造次,时间长了,岭中的鬼们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纷纷自发聚拢到阿来周围,阿来身边的鬼越聚越多,到最后,基本上岭中所有的鬼都聚了过来,阿来看着好多缺胳膊少腿的可怜鬼,也就由他们去了。
“皇帝老!秀才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番,不知可否?”
路上,文秀才的嘴自然是闲不住,见阿来不理他,他把对象换成了永春帝。
见他是与阿来一路的,不明所以的永春帝自是不敢怠慢,当即回道:“先生有事直说无妨!何来指教一说。”
“那好!嘿嘿!秀才我就是想知道,身为帝王,你觉得天下选才之举是否公平公正?”
文秀才注视着永春帝,虽然嘴上说得嬉笑,可目光中却是无比的认真。
这个问题直把永春帝问得一怔。
“这?……,天下人何其之多?过江之鲫犹不止,再则,有人的地方就有钻营,人非仙神,纵使仙神朕以为也难以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吧?”
永春帝一言出,可把文秀才给激动坏了,当即伸着脖子反驳道:“身为帝王,你竟然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你们长着脑袋是干什么使得?不会想办法吗?身为掌权者,你们这般对得起天下学子的十年寒窗吗?任由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岂不是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先生你别激动!先听朕一言,如果说十年寒窗只是为了功名,朕以为这本就是错得!读锦绣文章,为的应是明事理,晓天地,慰己心,善他人,而究极应是为了去探明自身一世存在的意义,如此方不为白活一世,了前世因,种后世果,于轮回中去触摸天道,先生以为朕说得可对?”
秀才与皇帝,格局高下,一时立判,永春帝的一席话让文秀才没了脾气,再不做声,闷头前行。
阿来一路扶着永春帝,带着所有鬼,出了恶狗岭,很快来到了一方土台前。
土台之上,一面镜子凌空高宣,所有鬼都看的真切。
只见所有的鬼,观者无不是泪流满面,神情酸涩,只是那镜中的画面,也就只容他们看上一眼。
“阿来兄弟,这方土台就是望乡台了,台上这面镜子名为焃鴠镜,这里就是亡魂遥看亲人最后一眼之处了。”
看着迷茫的阿来,文秀才暂时放下了闷闷不乐,开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