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在兴圣殿举行,场面十分宏大。
太上皇、皇帝并排坐于主位,阶下是各文武大臣,最意气风发的当属此次大捷归朝的各将士们,从将军到校尉,足有数十人来参加宴会,乌压压坐了一大片,豪爽的碰杯声此起彼伏。
徒祺宇坐在东手,右边是忠顺王徒靖,左边分别是大皇子赵王和三皇子燕王。
二皇子自小体弱多病,很少进宫,这次也是托病没来。四皇子楚王尚在禁足之中,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至于其余皇子,尚在幼年,也不会来。
“宇儿,战场好玩吗?”忠顺王徒靖曲起手肘碰碰徒祺宇,笑嘻嘻的问。
徒祺宇端起一杯酒轻轻晃了晃,想着昨晚林忆昔一再嘱咐他莫要多贪杯的话,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想了想,不由缓缓放下酒杯,看了忠顺王一眼,淡淡的道:“皇叔,战场可不是玩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耳边只听得见‘嗖嗖’的箭羽声,一不小心小命儿就丢了。”
徒靖一仰脖子饮干杯中美酒,屁股挪过去,揽住徒祺宇的肩膀,道:“你当我怕啊?”
“自然不是。”徒祺宇笑着把他往旁边一推,道:“这话皇叔跟我说说便罢了,可不要随便去问其他人,容易惹来众怒。”他口中的其他人自然是指其他将领了。
徒靖不屑的撇撇嘴,哼道:“我问问怎么了。”
“你们俩说什么话呢?”太上皇突然插嘴,笑着看向徒祺宇徒靖二人。他面容很和蔼,手里端着金樽美酒,头发虽已经花白,眼睛却很有神,看起来精神抖擞的,红光满面。
徒祺宇道:“皇祖父,皇叔问孙儿战场上的见闻呢。”
徒靖也起身道:“是啊,父皇。”
太上皇一听来了兴致,笑道:“什么见闻,说来让朕也听听。”
徒祺宇打了一个拱,笑道:“不过是孙儿的一些见闻罢了,不值一提,皇祖父若想听,明儿孙儿进宫,好好跟您说道说道。”
这时殿中一个高大的将军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是喝多了酒,他的便是站起来也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能摔倒似的。
那将军向前一步,先是踉踉跄跄的跪倒行礼,然后大着舌头道:“太上皇陛……陛下,您不知道,吴王殿下可是这个……”说着他翘起大拇指,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徒祺宇,“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吴王您别生气,一开始包括我老李在内的许多将士对您都是不服气的,我们想啊,您这个长相,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哪里是个能上战场杀敌的料儿,可……到了最后,我老李——”
说着他重重的拍了拍胸脯,“我老李和……和众将士都是对您心服口服的。”
“太上皇您不知道,吴王殿下带着兄弟们打了很多硬仗,每一次都是冲在最前面,跟我们一起长途奔袭,一起忍饥受冻。就说那次突袭碎木桥,长途奔袭三天,每天至少行军五六百里,还要与偷袭的敌军周旋,三日未曾解甲,两日不曾睡觉,最后一日连口水都没喝。兄弟们累得连马背都快爬不上去了,都劝王爷歇歇再走,王爷执意不肯,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赶到碎木桥。敌人正要炸桥,再晚一步,就让那些花容王族都跑了。”
他这里说的意气风发,早又有另几个将军见太上皇感兴趣也都起来说徒祺宇在战场上的事。
其中一人提起徒祺宇和林铮一起侦查敌情差点被花容国兵士杀害之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上皇盯着徒祺宇,虽然知道徒祺宇无事,但从他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一些难掩的担忧,或者也可称之为后怕。
徒祺宇起身道:“是这样的,父皇。儿臣同林铮一起带少量随从扮作斥候去考察周围的地形,绕着敌人的营地转了大半日,又困又乏,便在一处草木茂盛之处休息。当时在场的几人都睡着了,不巧一队五十人左右的敌兵游弋至我们休憩之处,恰巧发现了我们拴在树上的马,幸亏林铮机灵,一下就醒了,将孙儿等叫醒。彼时敌兵已距孙儿等不足五十步,而孙儿身边算上林铮也只有四个人,孙儿当时就想必定有一场恶战要打。”
太上皇脸色凝重,在场众人也都听住了,个个凝神侧耳。
徒祺宇淡淡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不负所望的接着说道:“不料此时,林铮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手执长槊,挥舞的天花乱坠一般,不消片刻就将数人斩杀于马下。孙儿及另外两名侍卫也急忙冲过去,彼时敌兵已经慌了神,个个战战栗栗不敢上前,有的干脆扔下兵器便跑,孙儿等这才安全脱险。”
太上皇听罢唏嘘一回,便叫林铮上前。
林铮行了大礼,太上皇叫起,又让他上前抬起头仔细瞧了瞧,见其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生得风姿俊秀、威武不凡,心里十分喜欢,因笑道:“两年不见,你倒是长成大人了。”
因问他今年多大,可曾成家了。
林铮道:“臣今年十八岁,尚未成家。”
太上皇叹了句:“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又赞扬了他好多话,还赏赐了许多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