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进到院子里头,凤吟晚才明白亓玄口中的这个“去处”是什么去处。玉屏却仍是不解,“你怎么知道人家的钥匙藏在砖头底下?”这个姿势,难道是全国通用?亓玄挠挠头,“先前未曾对王妃言明,属下便是江州人氏,这所院子正是属下的老家。”凤吟晚想了想,倒也觉得十分合理。比如,一开始他就选中了地理位置极佳的客栈,再比如,他体内中了寒毒,却还是能轻松摆脱风无息的跟踪。点点头,又抬眼看向院内。就是寻常人家青砖绿瓦搭建起的院落,算不得新,摆放却十分整洁,不过看窗橼上积的尘土,应是已许久未曾有人住过了。看出她的疑惑,亓玄颔首,“王妃有所不知,属下的生母早年便已病故,家中现下只余一座空宅。”未料到这般,凤吟晚微微一怔,当即也颔首。风无息重回巅峰,连带着他的寒光诀也阴毒了不少,能撑着将她们带回来,已是亓玄的极限。好好的人说晕就晕,玉屏惊得脸一白,连忙将他扶住。“小姐,他这是怎么了?”凤吟晚美目微微一凝,“你先将他扶到一旁,我去配药。”先前手镯睡着的时候,她为了救夜听澜差点没猝死,现下手镯活了,自然就不用再浪费功夫曲线救国。“我的宝,紫参有没有?赶紧吐点出来!”手镯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吐出来一副药。凤吟晚盯着那只药包陷入了沉思。“不是吧,紫参都没有,你个穷鬼!”手镯气愤地闪了一下,一口气又丢了好几只药包,这情形分明就是在说。[你可以说我没本事,但不能侮辱我穷!]看在药的份儿上,凤吟晚准备把算账的事再往后推推。没有紫参,凤吟晚也不确定手镯给的药能将寒毒压住,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送了亓玄一整套祛毒保健针。最后一枚银针从亓玄身上取下来的时候,玉屏正好端着汤药过来,凤吟晚点点头,顺手将银针别回腰间。“正好,你喂他喝了吧。”玉屏闻言一怔,脸颊顿时有些泛红。她伺候小姐惯了,可是却没照顾过男人啊,小姐方才说什么?喂……喂他喝药?!暗暗看了眼那厢往房中去的自家小姐,又瞥了眼跟前昏厥得跟大白菜一样的亓玄,玉屏唇角抿了抿,果断就接下了这个重担。这……应该跟喂家畜是一样的吧?早年间,公子曾买回一只修勾逗小姐开心,她喂养过一阵子。是以,玉屏在脑中温习了一遍,再度端起碗时,神色明显就淡定多了。当完白菜又当狗的亓玄:忍不了,我直接气醒!盛了汤药的瓷勺才递过去,玉屏还未及发挥便对上一双睁开的眼,吓得一个手抖,满满一勺汤药直接浇到了亓玄脸上。那药才煎好不久,现下还带着滚烫的热度,猝然被浇了一下,亓玄眼眸一睁,意识顿时就清明了起来。玉屏心虚地收回手。“没……没事吧?”他肤色算不得白,饶是如此,脸上被烫出来的红印也清晰可见。玉屏顿时就更心虚了。“你……”开口嗓音有一瞬的交叠,二人一顿,不及再做声却被门外传来的动静打断。“谁在里面!”妇人手持扫帚,一记横踢破门而入,抬眼正对上亓玄和玉屏看过来的眼神,当即狠狠一顿。“是……是小亓回来了啊!”玉屏疑惑皱眉,四目相对,亓玄当即起身。“李婶。”被叫做李婶的妇人闻言讪讪一笑,一把将扫帚收了回来。“啥时候回来的?我在隔壁听着,还以为你家进了贼哩!”李家与他们是多年的邻居,亓玄母亲尚未过世之时便多有照拂。亓玄点点头,“今日办事路过江州,正好回来看看。”“噢,是这样啊。”李婶连应了两声,目光飘向一旁的玉屏,嘴角顿时咧得更开了。“这姑娘瞧着真水灵,是和你一块回来的?”进院后,玉屏脸上的面具早已拆下,现下虽还是男子的装束,可那张容貌一看便是女子。方才李婶进来得又十分突然,那汤药还被她端在手中,二人离得这般近,一看便知她是在给亓玄喂药。意识到这个,李婶顿时笑得眼更弯了,“小亓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外头跑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了,我这个做婶子的都记挂着,更别说你娘了,在下边也惦念着呢!”这话简直不要太明显。被当面说这种事,玉屏闻言面上一烫,两颊顿时便有些泛红。凤吟晚从房中出来,正好遇上这一幕,当即疑惑蹙眉。“玉屏,药喂完了吗?你脸怎么红成这样?”“小姐!”这一声急促且隐忍,凤吟晚一怔,这才看清院中是何情形。不对劲,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亓玄也未料到会是这般,当即颔首。“夫人,这是属下邻居家的婶子,方才听得动静以为是家中遭了贼,特意过来照看。”原本突然见凤吟晚出来,李婶还是有些懵的,现下听亓玄称她为“夫人”,再结合凤吟晚方才所言,顿时也就了然。“夫人,这位姑娘可是您的侍女?我看着她年纪正好,不知是否已有婚配啊?”小亓是侍卫,这姑娘是侍女,一听就很般配。李婶心中的满意溢于言表,眼神笑眯眯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就等着凤吟晚发话了。然,还未等凤吟晚发话,亓玄便已急促出声。“婶,李……李叔他最近身体可好?”这个转折不可谓不生硬,但李婶闻言却是顿时变了脸色。“唉……别提了,先前就得了疟疾被隔离起来了,都十几天了,还没回来,军营那地方看守又严,我想看看也进不去……”凤吟晚本来是想徒手拆cp的,听到这话,当即也有些顿住。“李婶,方才您说李叔得了疟疾?”江州作为疫症爆发地之一,她来了之后所见的景象却完全不同,“疟疾”这个词,还是她到江州后头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