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当即便要否决,岂料宫女的话却更快一步。“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方才正要去给皇上送银耳莲子羹,岂料在宫道上那刺客突然冲上前,所幸有周文全从旁挡下,是这才未叫那刺客伤及娘娘。”“不过娘娘总归是受了惊吓,现下脸色还有些不好……”皇后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看着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太后面上果然一阵震怒。“混账!是何等逆贼,竟敢在后宫如此猖獗,御林军何在,难道是摆设吗!”她气得面色都有些涨红,夜听云见状连忙出言安慰,“皇祖母莫要动怒,万事当以身子为重。”“母后,臣妾自认有失职之责,不敢妄自为己分辩,只在此恳请母后恩准臣妾彻查六宫,将那元凶首恶揪出来,以慰墨王妃受惊之心!”太后缓了口气,闻言当即点头,“事关重大,皇后你务必严查到底,给哀家和后宫一个满意的答复!”此话掷地有声,落地的一瞬间,屏风便已被撤开。一众关切中,赵太医快步退出来。“启禀太后,墨王妃醒了。”“醒了?!”众人闻言俱是一惊,夜听云率先回过神,当即便扶着太后往里去。说是醒了,其实凤吟晚仍旧躺在榻上,只意识稍稍恢复了几分。她左肩上那道伤口现下已被缠住,雪白的纱布裹了数层,缝隙之中却仍有血迹隐隐渗出来。太后关切着上前,竟是直接拉过她的手。“好孩子,你现下感觉如何?”肩上的伤口实在太痛了,凤吟晚扯了扯唇,弱声,“多谢太后关怀……孙媳无事……”一句话出口,额角已渗出层细密的冷汗,太后看着她隐隐发白的脸色,心中又是一紧。“好了,你先莫要说话了,刺客的事哀家已经命御林军去查了,现下你伤势严重,能醒来已是不易,先叫御医给你诊诊脉吧。”皇后闻言当即出言附和,“是啊墨王妃,如此太后和本宫便也能安心了。”凤吟晚现下虽动弹不得,但她清楚的知道药效还未完全激发。还要再等等。眼见御医越走越近,她两眼一翻白便准备开始装晕,岂料还未等动作,却被一道突兀的嗓音骤然打断。“等……等等!”夜听云两眼死死盯着她的手腕,面上一阵僵硬。差点忘了,女人现下还是假孕呢!眼下姜如墨已被派遣出去,若要诊脉必定得叫旁人来,可是……这一诊不就露馅了吗!他叫停的声音太过突兀,太后闻言转头看过来,顿时疑惑。“云儿,怎么了?”夜听云尬住了。一时编不出什么理由,他暗暗咬牙咬了几下,目光瞥向榻上的凤吟晚,灵机一动。“皇祖母,男女有别,三嫂又是宫外命妇,既然她现下已经醒了,那叫她自行诊治便是,就不必再麻烦赵太医了吧?”顿了顿,他又补充,“毕竟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了解,三嫂又医术高明远非旁人所比,您说是吧?”“这……”这说辞多少是有些牵强,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太后有一瞬犹豫,不等点头,却又被皇后出言打断。“云王这便是说笑了,若说男女有别,墨王妃的身子素日都是由姜太医调理的,为何换做是赵太医便多了此等规矩呢?”“这……”夜听云面上有一瞬发白,“姜太医是皇祖母亲自任命给三嫂安胎的,赵太医怎能与他一样!”这反应落在皇后眼中,眼底的探究却更为明显。想到秦如怜同自己所言,眼神一闪,当即又开口,“本宫知道了,云王这是怕赵太医的医术不如姜太医。”“云王不必担心,赵太医是太医院有名的妇科圣手,本宫当年诞下大王爷之时,便是经了他的手。”她这话表面上看着温和,实则却是在步步紧逼,凤吟晚眸色一暗,眼底无声地凝住几分。方才她恢复意识起,诸如此类的话便已听到了几番,皇后似乎,对叫御医给她诊脉一事十分执着。难道……她是察觉到了什么?心中骤然一紧,不及再细想,思绪却又被打断。“皇嫡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夜听云硬着头皮出声,梗着脖子面色涨红。眼神暗暗在皇后身上打了个转,恨恨咬牙。母妃说得没错,这老女人果然难缠得很!再看榻上的凤吟晚,气若游丝,哪还像是有力气起来并肩战斗的样子!太后自然也能察觉她的不易,俨然已有些被皇后说动。“云儿……”“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一嗓子,直接便将众人的动作打断。夜听云闻言额角一颤,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怎么连父皇也来了!这女人……也太倒霉了吧!不及反应,皇后便已起身颔首。“臣妾参见皇上。”直至看到那抹明黄背后交叠的玄衣,夜听云心中才是一松,面上当即转喜。“父皇,三哥!”皇帝看他一眼,上前竟是扶住了丽贵妃的手。“皇后也起来吧。”饶是凤吟晚躺在榻上起不来,并且很难开口,但这不妨碍她用生命看八卦。见着皇帝这般光明正大的偏袒之举,心中不免也有些震惊。看来宫外盛传皇帝宠爱丽贵妃之事,绝非是空穴来风。“是。”皇后对此倒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应了声当即便起身。凤吟晚还想在追着看看她的脸色,头顶却是一片阴影落下,寒意突袭。目光在她左肩的伤口上凝滞几许,夜听澜薄唇一抿,俊颜顿时沉下。“王妃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句也分不清是在问御医还是其他人,殿中气氛一时凝固,夜听云见状连忙开口。“三哥,宫里出了刺客,三嫂她被砍了一刀,才刚刚醒来不久。”后宫动静搞得这般大,连御林军都已出动,刺客之事夜听澜自是有所耳闻。只是,他不知凤吟晚竟会伤得这般严重!覆在手背上的力道不住收紧,凤吟晚被捏得生疼,唇角一声破碎的闷哼才溢出来,下一瞬,那力道便又陡然放轻。“凤吟晚,本王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