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怪,先帝娇惯后妃,先帝在他们面前很少论礼节,他们从前都是这样和先帝相处的,到了陛下这里,难以改变旧俗罢了。”
还有一个理由,颜予心里想着,却没有告诉她,宋蜇蜇脾气好,看起来软软的,很好欺负。
她哪怕凶起来,也只像是一只炸毛了的小猫,叫的声音大了点,根本就唬不住人。
她根本不愿意真正重罚他人,哪怕贵妃和淑妃多么僭越,她顶多也就只是禁个足,就连放出那些打进冷宫的狠话,不过也就是说说,不痛不痒地挠几下,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满罢了。
后宫妃嫔也并非是完全莽撞,能在宫中活到现在,他们惯是人精,敢这么做也是清楚宋蜇蜇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所以踩着她的底线过,得寸进尺。
先帝虽然一样娇惯后妃,将妃子惯得无法无天,但是她喜怒无常,有的时候,她会无底线包容一个人,惯得人无法无天,但是有的时候,她会突然变脸,会因一件很小的事情勃然大怒,她做什么没有章法,不过全凭心情。
在她身边的人,总是如履薄冰,猜不准她的意思。
她绝不会只像宋蜇蜇这样,动动嘴皮子而已,她要是想,分分钟让你在冷宫,地牢,乱葬岗之间随机分配。
颜予在先帝身边多年,最了解她的狠辣,上一秒还在和你甜言蜜语说着话,下一秒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那,颜三公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不要这样子天天缠着我?”
宋蜇蜇又抬头看着颜予,头上的珠帘被她带得晃动起来。
关于后宫中的事务,总归颜予才是行家。方才见了颜予,哪怕骄纵如贵妃淑妃不也一样得乖乖行礼。
“陛下,”颜予回以柔和的目光,“其实淑妃和贵妃他们也并非想要一直烦着陛下,只是,后宫寂寥,他们找不到事做,一天当中,除了到陛下面前来卖个脸,也没什么能做的。”
“如果陛下能够找些事情让他们做,他们大概也不会日夜围着陛下转。”
历代后宫中的妃嫔,无论男女,围在宫墙之中不得自由,总归都是寂寞的。
宋蜇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颜三公子。”
……
四月暮春初夏,阳光明媚。
宋蜇蜇的裙装愈发清凉,她开始穿水青色的襦裙,梳着高高的双髻,露出整个后颈,头上簪着应季的白海棠。
她摇着团扇,坐在轿子上,一路抵达庆安宫。
她从轿子上跳了下来,上襟的衣料薄如蝉翼,下半身的裙摆只到她的脚上一点点,只要走路时裙角随风飘开,就能看到她纤细雪白的脚踝。
元美人已经从牢中放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宫殿,疯了的魏良人也请御医日日诊脉,调理着身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恢复神智。
这是她第二次来庆安宫了,上一次来,还是和颜予一起,那夜庆安宫萧索而冷清,如今新拨了一些人来,加上元美人也回来了,倒是热闹了不少。
庭中,元美人正带着魏良人在晒太阳。
他安安静静地坐着,比起上次宋蜇蜇见他时,气色明显好了太多,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元美人在旁边,似是漫不经心地给他打扇。
燥热的天气,人都有些春倦了。
见到宋蜇蜇,元美人立刻起身,想要叫醒魏良人一起给她行礼,却被宋蜇蜇拦下了。
宋蜇蜇食指轻轻抵住唇,小声说道:“既然睡了,便不必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