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湉眼中闪过怒色,又硬生生憋住,却听余恪继续道:
“我猜你这些年出宫的次数,恐怕不超过十次吧?”
载湉闻言好似泄了气。
余恪见激将法没用,转变了思路,一句句地问道:
“你登上过巍峨的岱宗吗?”
“你见过一眼望不着边际的大海吗?”
“你知道扬州瘦马的滋味儿吗?”
“你渴望领兵征战沙场,封狼居胥,饮马翰海吗?”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日子,你不想要吗?”
随着余恪一句句问辞,载湉的神色连连变换,有渴望,有愤怒,有怨恨,有不甘……
余恪走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地球仪:
“这世界这么大,我大清自封地大物博,也不过是偏安一隅罢了?”
“这世间几多良辰美景,人生百年匆匆,不去见识见识岂不可惜?”
载湉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事实上,这个从小在宫闱里长大,四岁就登记为敌的青年,远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只是慈禧、李莲英、那些内阁大臣、随侍在旁的老太监,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在他们面前,载湉稚嫩地像个刚出生的婴儿,完全跳不出手掌心。
他这份境遇,不比清朝最后一位皇帝溥仪强几分。
余恪见光绪始终不答,心里少了些耐心:“小皇帝,想清楚了吗?我给你最后五分钟考虑。”
载湉眉眼低垂着,反问道:“朕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当然有!”
余恪略带讽刺地笑道:“你已经选择过了。”
“你选择了将整个江山拱手让给一个老妇,看他随意挥霍。”
“你选择了坐视自己最爱的妃子被扔进井里,活活溺死。”
“你选……”
“够了!”
载湉低喝一声,直到此时,他才有了一丝身为皇帝的气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啊,陛、下。”余恪依旧道。
载湉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了一份分,半分钟后才平复下来。
他语气低沉道:“朕答应你,会带你去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