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暑气重,又许是火气大。
这两日对着下面魏东为首的那群朝臣,江晚吟心头就燥的厉害,于是赵全便特意吩咐尚食局做了碗冰酪来。
所谓民以食为天,皇城的繁华除了熏香赏花的雅,还凸显在吃。
如今冰的普及已经不仅仅是皇室专享,街市上专有‘卖雪人’,在青布伞下贩卖各种冰饮。
而冰酪更是因口感细腻格外受人喜爱。
只是边疆荒凉,冰仍是奢侈的罕见物。
江吟晚难得能用上这么一碗,不免贪食了些。
结果正批着折子便腹中一阵绞痛,冲去如厕时手里还正攥着白衔清那份叫她不要吃酸,不要吃牛乳,不要吃地豆的叮嘱。
顿时脑袋里冒出一个不祥的猜想。
她白着脸出来,便见赵全正数落着尚食局的宫人,而太医也正苦兮兮的候着。
果然,那冰酪里用的是牛乳。
其实以往赵全吩咐尚食局时都会说一句“陛下不能食牛乳,酥酪要改用羊乳。”
偏偏也就这么一回没说,恰好做这酥酪的宫女是新入尚食局不久的,就按寻常做法做了酥酪。
皇帝入口的膳食是重中之重,出了此等纰漏往大了说砍脑袋也不为过。
只是白衔清素来仁德,对宫人们很是宽厚。
江吟晚见那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可怜,也是不忍罚处,便说“是我贪凉吃多了。”
这便是直接抹掉了尚食局的过失。
小宫女本是怕得厉害,以为自己今日便要命丧黄泉,想着家中弟妹和老母亲,吧嗒吧嗒的直掉泪。
忽地听陛下这么说,顿时有些错愕,大喜之下红着一双眼,齿关却还在打颤,不停叩首“奴婢,奴婢谢陛下宽宥!没齿难忘陛下大恩大德!”
“起来吧。”江吟晚挥挥手。
可劫后余生的泄力使得她腿脚都软了,颤颤巍巍反倒是一屁股瘫软在地,掌心在地上被挫磨破了皮,狼狈的又呛出了泪来,她惶恐自己殿前失仪,也顾不得掌心的疼痛便挣扎着再次站起。
江吟晚上前搀了一把。
赵全看得是眉心直跳,赶忙叫孟尚食将人领走,生怕这宫里再传风言风语,叫人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来。
又琢磨着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提醒陛下几句。
正欲开口,却听一声长叹。
“真是可怜啊。”
“陛下?”
赵全不解,这么大的事儿陛下就轻轻揭过了,那宫女分明就是好命得很,哪里就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