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晚忙完施粥,又跟着李太医与孟太医去了安济坊,将患病者一间间隔断开来,检查病情、喂药、熏艾草硫磺等以避免疫情传播。
且在忙碌后要净身,换过干净衣裳并再熏药,免沾染着疫病带出安济坊。
途中孟太医还闲聊到了更早时期的古时,那时发生疫情人们认为是天罚,要远走他乡的迁徙避祸。
后来人们意识到病才是根源,于是有了一旦发现立即问斩并当场焚烧的制度,牺牲一城之人,直接封死任起自生自灭都且算人道,更甚是战后大疫采纳过直接屠城焚烧殆尽,尸横遍野,千里尸骸,所以百姓们听到封城便如死期将至。
说到这儿,他不忘赞一嘴早时的事“陛下的大义与仁德,想来会流芳百世。”
李太医暗叹这孟太医还挺会拍马屁,正琢磨着自己也得说几句表表心意。
江吟晚却不吃他俩这一套,反过来给二人拱了拱手“哪里,还要拜托孟太医李太医为百姓尽快钻研出解救之法,还百姓一个安泰。”
两人顿时吓了一跳,陛下怎么能给他们行礼,这可万万使不得,折寿嘛这不是!
纷纷屈下身,力争脑袋更低一筹“臣等定尽心竭力!”
见状,她勾了勾唇角,掌心按在两人肩头微微用力捏了捏。
忽然门口一阵吵闹,江吟晚顺着望去,原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想进来,被官兵拦在了外面。
她怀里揣着什么,鼓鼓囊囊的,被一个推搡摔倒在地搓破了掌心。
“不得对百姓如此无礼!”
江吟晚赶忙出声呵斥,快步上前将小姑娘扶了起来,她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两颊凹陷,面黄肌瘦,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却好像水灵的葡萄。
“陛下。”官兵们连忙行礼,没想到只是一推,恰巧就被陛下抓了个现行,赶紧低下了头“属下知错!”
江吟晚挥挥手,知道这守门是他们的职责,便没与之计较,而是抬起手来用自己刚换上的干净的衣角擦了擦她脸上摔蹭上的泥点,放柔和了声音。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她眨巴着眼睛,脆生生的唤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鼓鼓囊囊的东西,居然是一挞树皮。
“我是来寻陛下的!”
“娘说陛下是善人,我们要知恩图报,家里的鸡鸭全没了,房子也没了,但是…但是,我留下了这个,谢陛下救命之恩!”
说着,她将树皮双手奉向江吟晚,还很着急的叮嘱“陛下一定要收好了,别被别人发现,他们会抢的!”
稚子之言,却犹为令人痛心。
皇城中夜夜笙歌,可在洛州,这里本就不富庶,如今又遭天灾,六七岁的娃娃本该爹娘疼爱,在书院里听夫子讲课的年纪,却不得不露宿街头,将树皮当做至宝,自己尚且食不果腹,却全部拿出感恩于她。
江吟晚将树皮仔细的收入怀中,睫毛轻颤,心疼不已。
“你叫什么名字?”
“丫蛋。”
“丫蛋乖,以后这个地方你不要再靠近了,这里都是生病的人,要小心沾染上疫病,知道吗?”
江吟晚拉过丫蛋受伤的手,熟练的包扎好,轻轻抚上了她的小脑袋。
丫蛋乖巧的点点头,她知道许多高热不退昏死过去又呕吐不止的人,他们都被抬进了这里,原来这叫疫病吗。
却听一道声音紧急的在身后响起“东头第三屋的咽气了!”
紧接着两道捂的严严实实的身影,抬着一副枯槁的尸体出来,是要进行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