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晚没想到白衔清居然连换不回去都想过了,并如此干脆的打算从皇帝变成一个将军,将皇位拱手让给自己。
“换不回去的话这天下岂不就成了我的,你甘心?不对,你疯了?”她‘噌’的坐起身,这白行止处心积虑想要谋夺的位子,白衔清怎么跟大白菜一样随便送。
“只要天下能好,谁是皇帝又怎样?你一心为了东陵,交给你,我很放心。”不同于她的激动,白衔清却很平静。
“…”
江吟晚呆呆地,这才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自己也小瞧了白衔清。
病病歪歪的身躯下他自有一身坚韧的傲骨。
他心怀天下,他的仁,并非软弱。
如果真的换不回来,她相信白衔清真的会替她成为一个好将军,就像他相信她可以做好一个帝王。
想到这儿她重新躺下,一点一点,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换不回去又怎样呢,她安心做皇帝他就安心做将军也挺好。
“我本来想如果换不回来非得给你整进宫,不然我一粗人你也知道,对那些老东西多有不爽,恐会给你朝堂都掀翻了,到底我是臣,有些事总不好做主,不过你既然肯放权于我,那我们也就不用在宫里相看两厌了。”
江吟晚摸着扳指,突然觉得也挺神奇的,两个自小的冤家能互相道歉,躺在一处却说着什么两厌。
闻言,白衔清垂下眼睫突然不敢看她,声音也低了许多“你这么讨厌我?”
然而一问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以他对江吟晚的了解,肯定会说“那当然了!”
可他却突然不敢听这句意料之中的话,心头不禁烦躁的厉害。
江吟晚也确实打算这么说,但奇怪的,‘当然’二字卡在了嘴边,却是先反问了他“不是你讨厌我吗?”
“你当初可是跪了一整夜求先皇收回旨意,这会儿怎么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
她撇过头也不去看他,转而盯着扳指瞧,碧绿的扳指在盈盈月色下隐约可见边缘的刻痕。
白衔清默默听着,什么都没说。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先是皱了皱眉头,唇角的弧度有些许自嘲的意味,似有许多情绪纠在一起,最终闭上了眼睛。
江吟晚没能看到他略显狰狞之下隐忍的表情。
只将话一转,转到了正事上。
“对了,我命王淼杀了常祺一家,如今孙斌抄家,贺文昌返乡路上路遇土匪,皆命丧黄泉。”
她故意先说了处置结果。
本以为白衔清会急的跳起来,结果等了半天,他居然并没什么异议,好没意思。
见斗嘴无望,她也不再挑衅于他,利索的交代了原委“他们设了一个局,针对你的,虚报彬州大旱,而瞒报洛州雨情,奏请我祈雨,最后洛州发生了泥石流,皇城中就有人散播谣言,说你不是真龙天子才会祈来灾祸,此为天罚,于是孙斌就装模作样死谏要我下罪己诏,贺文昌则包揽罪责与他朝上大吵一场,嚷嚷请辞,演了好热闹的一出只为脱身。”
“而前阵子我正病了一场,靖王久不理朝事也不曾回皇城,却借此来了一趟,给我奉了一瓶丹药说能强身健体,被我拿来喂了老鼠,没事。”
“可我不大信任这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所以,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江吟晚撑起身子,盯着白衔清仔仔细细瞧。
虽然没将问题点破,但彼此都能明白。
她自然希望白衔清给自己说实话,可他若不愿说,待回了皇城她再深查就是。
毕竟这事儿实在太大,不说才是常情。
白衔清如料沉默了许久,久到江吟晚居然躺出了困意,开始昏昏欲睡。
她接连打了许多个哈欠,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