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咱也是个有钱人了
人心之事,李肆的工作告一段落,但他完成的只是划界和勾描轮廓,细描和上色的事还得各方自己完成。
英华永历二年,新年过后,新科进士们充到了翰林院、弘文馆和新建的经义阁里,开始编撰各类新朝文书,其中尤以《英华字典》、《英华词典》为众人瞩目。
此时清廷正在编撰《康熙字典》,历史上本该在去年就刊印广发了,可因为李肆这一捣蛋,康熙对汉人之心多了提防,下旨要《康熙字典》体现“正北心,斥南蛮”的政治诉求,所以还没出炉,这也算是李肆对历史细节的又一项破坏。
得知《康熙字典》还没出生,李肆自是大喜,将翰林院和弘文馆的文人全都押到了这两项工作上,也将其当作一桩政治来搞,虽是面子工程,有李肆的私心作祟,但在参与编撰的读书人眼里,却也是一桩遗泽后世的文治大事,无不舍命相从。
此时英华境内,读书人的人心也大多勉强拧过了头。新年过后,沉寂了好一阵的各家报纸纷纷复刊,整理了李肆之前在小金明池的讲话,借鉴英朝之前颁布的《英华民宪》和《英华商宪》,创造性地将李肆所言的天主大道冠以“英华天宪”的名义,由此李肆也成为名副其实“口含天宪”的君王。
各家报纸对“英华天宪”都有自己不同的解读,但都集中在天主大道之下,李肆所持的君王道,究竟是怎样一番面目上,这当然都带着工商和读书人自己的期许。而《白城学报》和《越秀时报》的注解更深入人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份报纸的阐述,算是对李肆所言“英华天宪”中一些空白处的完善。
《白城学报》说,天主大道下,李肆所持君王道,其实就是两个字:中庸。
李肆很早就讲,他这君王是要持中守正,调和阴阳,英华国旗上的太极双身团龙,寓意也正在此。
这个说法进一步安抚了读书人的心,孔孟大道,尤重中庸,虽然大家对此各有抒发,但李肆愿意捡起这个中庸,至少还意味着孔孟之道并不是全然排斥出了君王道。借着这个“中庸”,孔孟学子,总还是有在君王道里说话的空间。
《越秀时报》的论述更让人振奋,主笔雷震子在版首文章里说到,为何李天王要孔孟之道从国政上退下来,专注于人心?那是因为,这英华一国,求的还是“内圣外王”。
“内者,心也,修德而至圣,此言一人,亦言一国。”
雷震子说,孔孟之道去做人心工作,是要人心向圣,这还不止是一个人的事,这一国之内,人人向圣,那此国不就是内圣之国么?
“外者,及于人心之外,及于一国之外,天主大道论其外事,各守其道,亦如庄子言之王道。守内之圣,行王道之外,内圣外王,以此可成。”
雷震子这话的意思是,这世界上还有事情是人心之外的,人心之外,事物各有其理。庄子在谈及“内圣外王”的时候,也说到,民人、百官、君王之间诸事有差,要分别对待,各守其矩,这个道理推到其他事情上,也是如此。而这个“区别对待”,其实就是李肆所言,天主大道中他所持的“君王道”,所以说,李肆的“英华天宪”,是在谈如何具体做到“内圣外王”啊。
“内圣外王”这面旗帜举起来,士子们都不得不低头叹服,虽说这面旗帜最早是道家庄子提起的,但孔孟捡了过来,大肆发挥,也成了孔孟道关于治政的最高纲领。现在李肆从天主大道的角度重新阐述内圣外王,而且是在谈如何具体去做,虽说期间的步骤是将孔孟从治政高位上赶下来,但未尝不是孔孟大道自己所诉求的。
当然,也有士子隐隐想,孔子他老人家此时若在世,肯定是后悔当初去捡庄子的话,结果给自己埋了个大坑。
“中庸”和“内圣外王”一出,英华境内的人心大战终于划下一个圆满的……分号。
人心之战,没有句号,李肆可清醒得很,至少《正气》聚起的那帮腐儒,还在梗着脖子叫嚣“无君无父”,眼下这形势,也只能说告一段落而已。
“真的又要打仗么!?”
肆草堂,伺立在一边,看着正奋笔疾书写训令的李肆,段雨悠低声问道,语气满是不忍。
“我不打过去,康麻子就要打过来,事情就这么简单。”
李肆已对这个姑娘的“和平主义”有了一定认识,也不知道这到底源自于她的女人天性,还是懒人天性。
“打得过么?云贵一线我们还有一些优势,可湖南和福建,都只有维持守势的力量啊。”
却不想段雨悠来了这么一句,倒引得李肆朝她认真看去,这姑娘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军务来了?
“让你赶紧去前线操心战事,姑娘我就可以霸占肆草堂,在这里看书睡觉可真是舒服,哦呵呵……”
段姑娘转着的是这小心思,被李肆盯来,心虚不已,顿时面颊生晕,低垂眼帘。
“终究是女儿家吧,看来是败在我英明神武,洞彻天道的气质下了。”
李肆却当是姑娘害羞了,心中某处顿时痒了起来,是不是现在就跟她开口呢?
“那个……雨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