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听到这个称呼很难得的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李楚歌,点头说道,“正是”,然后才补了一句,“谢姑娘对李公子的称呼,真的是,挺别致的。”
谢倾城也不扭捏,垂眸轻笑。然后拿出一根蝴蝶木簪,递给云栖,平静说道:“此木簪是我的随身之物,先生此番前往金陵,拿着它去金陵的相国巷,能够省下先生不少麻烦,随便替我向里头的人报个平安,就说我很好,找到继续走下去的路了。”
云栖低头,目光好像是在“看”着那根蝴蝶木簪。
相国巷,姓谢。
虽然没有出过这间酒肆,但是云栖在老者跟前二十年,也知道这两个代表了什么。连灭中原三国,攻破西楚国都,招降西楚末帝的谢安石如今就住在相国巷,只是这位名动天下位极人臣的紫袍重臣此番并不太好过,先是镇西大将军之位被摘走,然后又因管家不严罚俸三年,朝堂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都明白了上面那位的意思了。
不过三公名头仍在,他还是举国公认的第一能臣。
云栖没有立即接过这根蝴蝶簪子,而是反问道:“谢姑娘不相信在下?”
谢倾城摇头,“只是有了这根簪子,先生不是事半功倍吗。”
云栖闻言一笑接过簪子,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把簪子放入袖中,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寒风的凛冽,薄唇轻启,“谢姑娘为何要这么做?”
谢倾城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然一笑,“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老师,也就是酒铺的主人和某些人达成了一个共识,而你此去金陵,就是一个伏笔。”
然后露出一条白皙的手腕,在身前轻微摇了摇。
谢倾城自然是明白云栖话里的意思的,浅笑安然,才算是正面回应,“都说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里,就当是我两边同时下注了。”
“可归根到底我们还是同一路的人。”
谢倾城没有否认,顺着云栖的话往下说道:“所以我两边的注资不一样啊,先生的金陵之行我注的是一根木簪,而另一边我注的是簪子的主人啊。”
说完之后脸上闪过一阵复杂的神色。
云栖轻笑,又开口问道:“可是你和他之间隔着的,是血海啊,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而且他要走的那条路,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就不怕他将来知道了你们的作为?”
寒风凛冽吹过,淡淡的白色雪花缓缓从天空飘扬而下。
谢倾城没回应,只是伸出手接住刚刚飘扬的雪花,抬头看向天上逐渐变大的细雪,自语道:“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
知道了那又如何,且走一步看一步。
云栖笑容更鲜艳了,对着谢倾城行了拜礼,有些愧疚的说道:“倒是云栖格局小了,谢太傅的棋又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参与的,谢姑娘见谅。”
谢倾城语气一如既往,“无妨,酒馆里的那位曾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云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云栖轻轻拍了拍行囊,迈步离开。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才转头说道:“恩师的事作为弟子的我不便开口相劝,只是承蒙谢姑娘看得起在下,愿意下了这么一注,在下也有个不算肺腑之言的话想要说上一说。”
谢倾城抬手,“先生请说。”
云栖笑道:“谢姑娘,你随手给了人一颗梨,说这颗梨是随手摘的,可是你却没有想过,那颗梨树是生得那般高。”
谢倾城睫毛微颤。
云栖继续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在下不会也没有能力去干涉谢姑娘的决定,只是希望谢姑娘在某个关键节点的时候能够三思而行,以免将来吞下苦果的是自己。”
谢倾城声音变高了一些,“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话的?”
云栖没有回头,只有一句话语携带着风雪传来:“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
“哈哈哈,希望谢姑娘能够多考虑一下。”
漫天的风雪里,仅有一道孤单的脚印在缓缓前行。
谢倾城极目远眺,看着那个目盲书生越走越远,明明只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书生,却仿佛用身体撑开了天地的脊梁。
久久不能回神。
雪地里,那书生放声高歌:
“风云多变,江山无限。英雄自古多征战。血流干,泪流干,盛丰败智千年整。滑横丘君未见。功,拿命换。名,拿命换。”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