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冯谨言正怀着第三胎,那是她在生完两个儿子之后,心心念念盼来的女儿。怀孕七个月的冯谨言,没想到冷梅霜竟然又出现了,更没想到,冷梅霜送了一份这么大的礼?
看着冷梅霜牵着冷峻的手出现,那张小脸,七分像冷梅霜,三分像是应鼎弘。站在楼梯上正要往下走的冯谨言,完全受不了这个刺激。知道丈夫曾经*是一件事,可是对方弄出一个私生子,这是另外一回事。冷不防面对这样的事实,接受这样的刺激。
冯谨言急怒攻心,一个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来。鲜血横流,尖叫声四起。
而在家里,已经十岁的应隽天,七岁的应隽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楼梯上滚下来,看着她身下漫出一地的血。那些血,吓到的不光是应家的两个孩子,还有年幼的冷峻。
十岁以前,他虽然有一个脾气很急,经常发怒的母亲,但是他觉得他还是很快乐。至少在冷梅霜清醒的时候,他还是快乐的。他也不懂,私生子是什么,更不懂,为什么母亲要送走自己。
小小年纪的他,缩在母亲的怀里。看着那个阿姨倒下去,看着那一地的鲜血,看着她被人扶起来送到医院。
他听着应家的长子,自己原来的大哥说。
“你这个野种,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出现?”他只有十岁,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母亲出事了,年轻小小的他,难免迁怒,生气。
冷梅霜跟冷峻的出现在他们看来是无意,到了此时,却像是有意一样的了。冷梅霜也傻眼了,百口莫辩,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她明明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到了现在,变成是她故意的了?
应隽城更是气得发疯,冲上去捶打年幼的冷峻:“你这个野种,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你害死了我妈妈,你害死了我妹妹,你这个野种,你是凶手,凶手——”
不光是两个孩子,就连应鼎弘,都受不了。
他当初或许是真的爱过冷梅霜。也对她有几分怜惜之意,可是那又怎么样?
想冯谨言跟他在一起十年的夫妻。两个孩子,他*,她原谅他,应家有危机,她陪着他,最困难的时候,一直是冯谨言陪在自己的身边。就算原来没有感情,此时对冯谨言也跟没结婚以前不一样了。
冷梅霜一次又一次的巧合出现,在他看来都是有预谋的设计。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他没有娶她,所以不但设计他*,还弄出个私生子来,就是为了破坏他的家族。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他一点也亲近不起来。他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又怎么会期待一个计划外的孩子?
冯谨言还在手术室里抢救,怀孕七个月,最危险的时候摔一跤,孩子跟大人都有可能不保。面对自己两个一心愤恨的儿子,面对冷梅霜面无表情的脸,他压抑的怒气再也克制不住,甩手就给了冷梅霜一记耳光:“这就是你的目的?生下我的儿子?然后闹得我家鸡犬不宁?”
他的巴掌把冷梅霜都打傻了。她呆呆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第一个爱上,也是目前为止最爱的男人?他竟然这样看她?
“你想报复,你冲我来,你把谨言扯出来做什么?她不欠你任何事。冷梅霜,你好狠毒的心。”
狠毒?冷梅霜无措的摇头,辩解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本来只是来托孤的。十年时间在国外。她从来没有打听过应鼎弘的事。更不知道冯谨言怀孕了。她的病不会死,可是却会不小心伤了冷峻。他应鼎弘也是冷峻的爸爸。为什么不可以负起一点责任来?
她这边还在茫然。那边应鼎弘的怒气却还没有消。女儿,他也是盼望想要的。自己的妻子怀孕了,他再忙也还是抽空陪着,不忘教导两个儿子长大要好好的照顾呵护将来出世的妹妹。
可是现在呢?女儿可能会保不住,大人也可能会保不住。他指着冷梅霜,心头恨得只想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冷梅霜,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你以为你生了我的儿子,我就会再跟你在一起?你做梦。你不过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下贱的女人,自己送上门任我玩,你想我娶你,妄想。”
“我告诉你,如果谨言跟我女儿有事,我要你跟这个野种陪葬。”
应鼎弘气到没有理智,一口一个下贱,一口一个野种让冷梅霜的怒火也起来了。她虽然是个私生女,从小受尽指责跟冷眼,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心高气傲。怎么会容忍这样的指责?
一怒之下也顾不得边上的应隽邦了。她恨,极恨,恨自己,恨应鼎弘,还有恨她那个至今都不肯负起责任来的生父,要不是他不肯承认自己,她就可以以千金小姐之名,光明正大的嫁进应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看着五官都扭曲了的应鼎弘,她冷笑:“是啊。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要闹得你家鸡犬不宁。我就要让你不得安宁,应鼎弘,你当年不肯娶我。可是孩子呢?儿子总是你的吧?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再养他了,你爱养就养,不养就将他送孤儿院好了。”
“你做梦。”
“好啊,反正儿子你也有份,你不要,我凭什么要要?”冷梅霜扔下这句话,不顾站在一边的冷峻,直接就往医院外面去了。
“妈?”冷峻急了,妈是什么意思?她不要自己了吗?是这样吗?
“走开。我不是你妈。”甩开了冷峻伸出来想拉自己的手,冷梅霜的额头一阵了抽痛,尖锐的痛,一如以往每次病发,她受不了的推开了他,一半是厌恶,一半又是怕自己真伤了他:“我是不要你了。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爸爸。”
冷梅霜真的没有再管他,而是直接往医院外面走了。
冷峻完全傻眼了,年幼的他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凭着本能去追自己的妈妈,却在医院门口被她冷冷的喝斥住:“你听着,我养了你十年。十年也够了。你不是一直问你爸爸在哪里吗?刚才那全就是你爸爸,你跟着他好了。”
应隽邦一直跟着冷梅霜。却依然被冷梅霜抛下了,扔下才十岁的他,坐着出租车跑了。也就这样把应隽邦扔下,自己一个人重新回了美国。
应隽邦于是异常孤单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离开了他,离开才只有十岁的他。
他虽然才十岁,却不笨,更称得上是聪明,他在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清楚了他正在经历什么,他想走人,却不知道可以往哪里走,又想到那些血。脚步像是有自己意识的一样,又回到医院。
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跟他说话。冯谨言还在抢救,情况很危险,没有人注意这边,医生护士进去出来,来来回回。应鼎弘跟两个儿子坐在一边,只觉得满心疲惫。直到冯谨言抢救过来,那迟迟出生的应晚晚,终究还是命大,顺利出生后,送进了保温箱里。虽然情况凶险,但到底是活下来了。
整整三天,所有的人都围着冯谨言跟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转。没有人注意到医院还有一个冷峻。没有人给他吃的,没有人给他喝的。他身上也没有钱。他渴了就去接医院的生水喝,饿了也喝水,他却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