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了。可是当她把自己团成一个圆想滚的时候,才悲剧地发现,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什么一下子男女主角就在雪地上滚得老远,那首先肯定得要地儿够陡,而且推动力要够足,否则都是骗人的。
她现在折要死不活的样子,助跑都做不到,还什么推动力。
在雪地上并不是你想滚就能滚。滚得没有技巧,就滚不动。
现在,歪倒在地上的付菡就处于滚不动的尴尬局面,而且还偏离了一点洛基的脚印。
她觉得自己在雪地上就跟个白痴一样,毫无用处了。
茫茫大雪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她想:“戴欧回去后,看不到我,应该会找我。只要他找杨夫人问一下,就能知道我和卡蜜儿出来了,找到卡蜜儿问一下,就会知道我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故作镇定地自我安慰:“所以,我不用太担心的,对不对?只是可能还得多等一会。”
嘴上貌似乐观地安慰自己,她眼角还是可怜兮兮地有点湿润了。
“卡蜜儿会不会那么干脆地就把我在这里告诉他呢?”
她用手捂住嘴,小口小口地呼吸,试图让传过她手掌的空气能暖和一些,但是冰冷的气体还是直达她脆弱的五脏六腑,脆弱的肠胃不安分地翻江倒海。
完了,不被冻死,也会被疼死。
她想起了在国内等着女儿回家爸妈,心上一疼。又想起了戴欧,苦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雪这么大,他要是还不快来找我,我就变雪人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肚子,矫情地想:“戴欧那么好,一定是老天觉得我太幸运了,所以让我吃吃苦头。”
她抬头看看天,无声地在心里与天交流:“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吃点苦头不要紧,你不能让我和戴欧分开。”
老天似乎听到了,考验般地加重她的苦头。
一阵强烈的剧痛毫无预兆地教训了她。她脸冻白了,嘴唇开始发青,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糟糕,要发烧了吗?
她捂着绞痛的肚子,蹲在雪地上漫漫无期地等待,又冷又困。
“不能睡,我不能睡!昏过去就麻烦了!”她开始努力用思考来转移注意力,反复地想想爸妈,又想想戴欧。
爸爸、妈妈、戴欧……爸爸、妈妈、戴欧……
想来想去,杨夫人今天问她的那个问题就在她脑海里蹦了出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是啊,我有什么打算呢?”她昏昏沉沉地自言自语。
她很爱戴欧,这个毋庸置疑。但是,和戴欧在一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会在欧洲生活呢?那爸妈怎么办呢?
她微微皱了皱眉,太难抉择了?
出国前,妈妈开玩笑地说:“出去见见世面挺好的,只要不呆在那里不回来,留下我们两个老头老太太,一两年都见不到你一面。”
站在一旁的付爸爸点头附议。
大雪还在下着,她微微抖动身体,没有力气,动作很轻,她试着抖落身上的雪,她才不想成为雪人。
她非常渴望在电视上常看到的在户外升起的火苗;她想起巴黎小窝里的暖气,虽然她肺腑过暖气的价格,但现在她认可了,暖气就是寒冷里的救世主,贵得有道理。
她怀念一切暖和的东西,无比想念戴欧的怀抱。于是,她用双臂抱紧自己,想象自己正在他怀里。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