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这极为简易的蒸馏器,经过几番尝试,楚熹弄了一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成功的“蒜汁子”。
能怎么办,还是那句话,死马当作活马医。
亥时,楚熹端着“蒜汁子”来到薛进房中,大夫不知所踪,而薛进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旁边还放着半碗凉透的汤药。
楚熹不禁皱起眉,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一些热,还没到发烫的程度。
解开纱布,见伤口涂了疮药,虽略微红肿,但有愈合的迹象,稍稍松了口气。
“薛进,醒醒,把药喝了。”
“……渴。”
楚熹便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去端水。
到底是年轻,身强力壮,薛进昏睡了小半日,和晌午那会相比精神好不少,甚至能倚着靠枕坐起身。
楚熹擎着杯喂他喝水,见他那么大口大口的喝,心里还挺有成就感“你慢点。”
薛进抬眸扫了她一眼,双目仍然一片血丝,可也比晌午那会强。
想必是死不了的。
船在沂江顺流而下,眼看着到了常州,天亮时分便会抵达安阳,楚熹不能把薛进接到安阳,也不能跟着薛进去西丘,她该做的都做了,薛进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
“喝好了?”
“嗯。”
“再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楚熹大一时割过阑尾炎,口服药里有大蒜素,同样是刀伤,甭管有没有用处,她觉得薛进吃这个是没问题的“少说废话,让你吃你就吃,我还能给你下毒不成。”
薛进舔了舔唇上的血痂,埋头喝下那碗味道怪异的汁水。
楚熹好人做到底,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漱口。
“怎么样,觉得好点没?”
“嗯……”
楚熹决定救薛进之前,压根也没指望他会感念救命之恩,然而看到薛进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是有点窝火,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薛进轻咳了一声,唤她的名字“楚熹。”
“干嘛。”
“昨晚的刺客……抓到了吗?”
“怎么,你都这样了还想报仇啊。”楚熹知道薛进这个人是有点睚眦必报,便哼笑了一声说“不用着急,等西北军打过来,你有的是机会报仇。”
薛进看着她,眼里的血丝愈发浓重“你真以为,是西北细作动的手。”
“不,不然呢。”
昨晚船上只有宁,谢,楚,三家的亲信,无缘无故的,宁家人自然不会窝里反,假若刺客不是西北细作,那嫌疑最大的便是谢家和楚家。
可谢家和楚家没有道理杀了宁城主,宁城主一死,西丘必乱,于他们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除非,刺客想杀的本就是薛进。
楚熹不认为谢燕平会杀薛进,更不认为老爹会杀薛进,宁愿相信是西北细作在兴风作浪。
“昨日夜里,我虽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到。”大概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又失血过多,薛进说话声音很虚弱,可虚弱当中,仍有几分桀骜“那些刺客,皆是冲着我来的。”
楚熹意识到,薛进和她一样,对谢燕平产生了怀疑,干脆把话说开“谢燕平不会杀你。”
“你凭什么笃定他不会杀我。”
“杀了你,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你救我,对你,也并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