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没有放松,再问:“那也就是说,见到钟庆丰又哭又闹不是小九的真实意愿喽?那你这样顾及,到底是在顾及小九的感受,还是顾及于妈妈。”
宋林爱马上说:“当然是小九。”她怎么可能是于妈妈,就算她们曾经婆媳一场,但宋林爱也不可能一辈子念着他们活着。
江南抚上额,叹她:“宋林爱,你糊涂!我们小九不过就是被当枪使唤了,她年少无知,不懂事,你脑子也发热是不是?你现在的退缩不是为了于妈妈,是为了什么?”
不问了,拿起筷子继续吃碗里的饭。给宋林爱几分钟思考的时间,这个女人就这样不好,时而清明时而糊涂的。这一刹明显又是跟自己轴起来了,所以认人认事都不清不楚的。
不过她相信,宋林爱会很快回过味来,怎么说也是个勇敢的女人,而且不是真没有大脑的那种。
给自己夹了块排骨慰劳,吃得有滋有味。发现这家的东西做得不错,虽然店面小得不起眼,倒还有点儿本事。改天拉薄南风来一起吃。
宋林爱坐在对面郁闷的撑着脸,看江南吃得满口流油,自己也有些饿了。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啊,分明就是几盆冷水一盆一盆的兜头往下灌,非冲得她牙齿打颤,再不犯浑犯傻。江南这个女人看着很好说话的模样,实则做起事来多么凌厉。
也拿起筷子开吃,心情顺畅一点儿,觉得矛盾不是到了无可缓和的地步。江南说得对,小九虽然反应激烈,看似不可调和,其实不是。小孩子不似大人,没什么城府,很好哄的,只要钟庆丰是真心的对小九好,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小家伙不可能不动摇。
那样一个男人,连她宋林爱这么刁钻的女人都爱上了,又何况是一个孩子。
扒了几口饭,抬起头说:“其实我不是担心于家那边会怎么样。只是担心我若真的和钟庆丰在一起了,于家人心中积怨,就整日对小九说这说那的,离间我和孩子的感情。我最担心的还不是小九会跟我疏远,而是他们跟孩子灌输了太多不好的东西,让孩子小小年纪心里生了恨,形成阴影,只怕对她一生的成长都很有影响。”
有些话咽在肺腑中说不出,实则她真是怕的,怕小九小小年纪,心理得不到健康的导正,将来会像她宋林爱一样。
“你说,于群的妈懂什么呀,她那个年纪的人根本就不重视孩子的心理教育,什么话都敢跟孩子说,而且竟说那些有的没的。什么事也敢教着孩子做,我真怕我一和钟庆丰在一起了,她心中不痛快,做事更加极端起来。不管不顾的什么都跟孩子说,小九的成长再受到影响,我岂不是得后悔一辈子。”
宋林爱的顾及江南也懂,而且是十分懂得。她现在的犹豫,就是不想太激进了,激化于妈妈的不良情绪。所以忌惮起自己和钟庆丰的关系,想要先稳住于家那一边。
到时候于妈妈若真为了毁损宋林爱,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跟孩子说了,对小九来说也是真的荼毒。小孩子要在阳光下生长,的确不适宜接触太多丑陋阴暗的东西,否则心智想不受到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宋林爱能想到这里是最好的。
江南坐直了身体,很正式的跟她说这事:“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现在你想和钟庆丰在一起,其实问题不在小九身上,而是于家。于妈妈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至于于群什么意思,我们还不知道。先去找于群谈谈吧,看看能不能先把你们之间的矛盾化解了,怎么也得跟他们说清楚,大人间再多的恩恩怨怨,也不能让孩子做牺牲品。小九毕竟是他们于家的骨肉,就不信他们会真的不管不顾。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也实在没资格做小九的监护人了,就像钟庆丰说的那样,让小九跟着你好了。只有跟于家那头把矛盾化解了,才是真正的药到病除,釜底抽薪。没完没了的纠结小九没有用,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大人的事她哪里会真懂?”
之前的千丝万缕,听江南这么一说总算缕出一点儿头绪,没先前那么束手束脚了。
宋林爱不再那么心烦意乱,心里有了章法,便想要有条不紊的把事情解决。太抓心挠肝了也没有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其实一点儿用也不管,只会让事情越加繁复不清。
就想着,之后给于群打个电话,约他见面聊聊。于群那个人不是特别浑的男人,好聚好散的道理他应该是懂得。
舒心起来,惨淡阴郁的容颜上终于露出一点儿笑。
“你这么一说,我就通了。江南,今天真谢谢你了,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江南白她一眼:“瞧你的德行,跟我客气,你耽误我的事情多了。”
还真有事,下午要去中院,还要跟看房的人交涉买卖的事。如果这一次谈成了,中间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想想也挺麻烦。而且对方说,他们还带了一个朋友,想看她手下的另外一套房产。有时间的话,也想一并把房看了。
江南想着,能一次转出去也好,省着一而再的折腾。反正除了城南那一套,其他两套是打定注意要卖的。
手掌心发热,想都不敢想,两套房子一出手,卡里存款额的位数呼呼的涨上去,直逼擎苍,吓死人。
她江南摇身一变,竟身了有身价的人。
宋林爱打量她,哂笑:“你笑得那么贼,有好事?”
江南嘿嘿一笑:“这顿我请,谁也别跟我争。”
宋林爱好笑:“就咱们两个人,我是没打算付帐,谁会跟你争。你实在想太多了。”
只中饭就吃到下午两三点,那边的电话没打来,江南就直接去中院了。
这一回没见到纪梦溪,听说下基层去了。想了一下时间,一入冬离过年就不远了。正是法院加班加到热火朝天的时候,不到年跟,谁也别想松口气。
办完事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沈书意。
在走廊的一端跟纪梦溪中院的同事说话,沈书意没有看到江南。就听中院的那个法官说:“呦,又来探班?纪法官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