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云珩只好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凤月琢应当会喜欢这伏羲琴,便起身福了福身,谦和道:“云珩多谢陛下赏赐,陛下恩泽云珩永生不敢忘。”
“坐下吧,朕还有旁的话要跟你说。”秦灏宸淡淡地说道。云珩这才坐下,看着秦灏宸细呷着杯中的茶水,等待着秦灏宸开口。
“你如今已到金钗之年,该定下一门亲事了,前些日子听闻何家的聘书都下了,就等着你出面亲手写下自己的八字双方交换。不过好巧不巧,皇后却在那时召你进宫小住。”秦灏宸说这些的时候瞥了云珩一眼,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端坐在那里,眸光一黯,顿了顿又道:“你其实不喜欢何公子是吗?”
“嫁娶之事素来由不得自己的,一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云珩眉眼一弯,面色平淡,似乎嫁娶一事在她看来就好像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道是如此,在朕像阿煜那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朕的眼里只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像倾尽一切让这江山社稷更好,让黎民百姓过得更好。”秦灏宸说起往事,眼底划过一抹怅然,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后来,朕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教会了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又是生离死别,爱而不得。”
“陛下,奴才给您添点茶。”周七见秦灏宸要说起往事,连忙在一旁打岔道。
秦灏宸笑着摆摆手说道:“没事,眼下也没有旁人,云明皓是朕的拜把子兄弟,他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有何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云珩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一半,把她当女儿看就好,若是对她有意,她想脱身不进宫,可不是件容易事。
“周公公既然说要陛下添茶,那么陛下的茶定是快要见底了。”云珩温和一笑,在一旁善意的提醒。话里的意思很显著,既然周七说了不能说,那么秦灏宸你还是乖乖闭嘴别说的好。
秦灏宸目光沉了沉,点了点头,将茶杯给了周七,周七给秦灏宸倒满了茶水递了过去,一时相对无言。
云珩想着既然秦灏宸说了这么多,她也得说点什么才行,思及此,她柔声说道:“陛下,虽然云珩嫁给何公子云珩心里并无喜欢,更无爱。但是,何家对于云家来说是唯一安全的,而何公子也是真心喜欢云珩的,即便云珩无情无爱,至少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还是会幸福的。”
秦灏宸却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良久后才喃喃道:“云珩啊,朕虽不知你这孩子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朕知道,你将自己一层一层的包了起来,不愿意别人去看你的心,朕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朕知道,你不论对谁都是有戒心的,朕不喜欢现在的你。”
“不乱是在云府后宅,还是在后宫,陛下应当比云珩更明白,若无防备之心,或许云珩早就没机会坐在这里跟陛下赏月了。”云珩笑的天真无害,可那双凤眸里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那不是云珩这个年纪该有的深邃。
“罢了,随你吧,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卸下防备的。”秦灏宸说罢,继而用手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慢慢写了两个字,宋和裴。
云珩目光一震,没有言语,她在等秦灏宸开口,因为这两大世家是秦灏宸的心病,但是即便龌龊如他们也有他们存在的道理。
“你若是能帮朕除了他,你要的朕都会给你。”秦灏宸其实并不信云珩能将宋家和裴家除掉,他只是想试试她的能力。
“陛下,可愿听云珩谏言一句?”云珩抬眸定定地望着秦灏宸,无比严肃地说道。
“你说。”秦灏宸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地模样。
“即使龌龊如他们,也有他们存在的道理,您将他除掉,剩下的最大的世家就只有一个,云家如今没有那么雄厚的实力,去替陛下将满朝文武斗的服服帖帖。”云珩眼底泛着说不出的悲凉,此刻的她仿佛不再只是一个千金小姐,亦或者是秦国郡主,而是一个从战场凯旋的将军,俯首称臣跪在他眼前。
便是连一旁的周七都愣了半晌,眼前这个金钗少女,当真不简单,她除了能将人心拿捏的稳,除了心机深沉,她还会为国家考虑,她所说的话是真真切切的谏言。
“那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做?”云珩的话让秦灏宸越来越相信,云珩并非池中物,她也不是仅仅可以坐在凤位那么简单的女子,以她的头脑,便是涉足朝堂也未尝不可。
云珩并未与秦灏宸客气,既然秦灏宸有了想动他们的想法,云家便会一直陪在秦灏宸身旁,但是眼下并不是除掉他们的好时机。
“陛下眼下如果除掉他们,那么秦国百年世家便只有云家一家,树大招风,会有更多人记恨云家。陛下眼下要做的,就是借着他们之手,先除掉那些佞臣。而在这期间最好是再培养一个皇子,能与九殿下分庭抗礼,引诱他们去跟随那个皇子,而后便以教唆皇子造反一罪发落,似乎更为妥帖一些。”